入冬的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 “沙沙” 响,把东厢房的炕都吹得发僵。聂红玉坐在炕边,看着小石头捧着个硬邦邦的玉米面窝头,啃得小脸皱成一团,嘴里还嘟囔:“妈妈,窝头好硬,不好吃……” 她伸手摸了摸剩下的窝头,确实冻得像石头,咬一口能硌得牙酸 —— 自从天冷后,玉米面容易受潮,蒸出来的窝头要么硬要么散,家里的伙食又回到了 “能吃饱却不好吃” 的老样子。
柳氏端着碗稀粥走进来,看到小石头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天一冷,面就不经放,蒸出来的窝头跟石头似的,要是能有点软和的吃就好了。” 聂红玉心里也犯愁 —— 之前的野菜团子、稠粥虽顶饿,可天冷后社员们需要更抗寒的吃食,家里的粗粮要是总这么做,不仅小石头不爱吃,柳氏的牙口也受不了。她突然想起陈教授 —— 那个曾是北京饭店总厨的老人,说不定有粗粮细作的法子,能让硬窝头变松软,让普通的红薯干也能做出好味道。
晚饭过后,聂红玉把白天从缝纫组借的纱布、草木灰(磨成了细粉,比之前的更适合敷伤口)还有两个刚蒸的软窝头(特意多放了点温水,比平时软些)包在粗布包里,借着月色往陈教授的住处走。陈教授住的是村西头的旧磨坊,以前用来磨玉米面,后来磨坊坏了,就改成了他的住处,偏僻得很,夜里基本没人经过,正好方便送药。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陈教授正坐在煤油灯旁,手里拿着个旧布包,里面是那本藏在聂红玉家的菜谱,看到聂红玉进来,赶紧把布包藏在炕席下,笑着说:“姑娘,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还跑一趟。”
“我来给您送点药,” 聂红玉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给陈教授看,“这是细草木灰,敷伤口不容易留疤,还有两个软窝头,您晚上饿了垫垫。” 她注意到陈教授的膝盖还绑着布条,走路时还微微发颤,心里有点愧疚:“您的伤还没好?是不是没按时敷药?”
陈教授摆摆手,坐在炕边解开布条 —— 伤口已经结痂,却还是有点红肿:“老骨头了,好得慢,不碍事。倒是你,这么晚跑过来,怕是不止送药这么简单吧?” 他看着聂红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 —— 这姑娘心思细,要是没事,不会冒着寒风跑这么远。
聂红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陈教授对面,把家里伙食的难处说了:“天冷后面容易硬,蒸的窝头小石头不爱吃,柳氏的牙口也不好,我想着您以前在城里做过饭,说不定有法子能让粗粮变好吃点,就…… 就想跟您请教请教。” 她说完,有点紧张地攥着衣角 —— 怕陈教授觉得她麻烦,毕竟他自己还处境艰难。
陈教授愣了愣,随即笑了,从炕席下拿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些磨碎的黄色粉末:“你看,这是玉米芯磨的粉,以前在饭店做粗粮点心时,常用来掺在玉米面里,能让窝头变松软,还带着点甜味,你要不要试试?” 他把布袋递给聂红玉,粉末细腻,闻着有淡淡的玉米香。
“玉米芯也能磨粉?” 聂红玉惊讶地问 —— 她以前只知道玉米芯能烧火,没想到还能吃。陈教授点点头,详细解释:“得选干透的玉米芯,把外面的硬壳剥掉,只留里面的软芯,切成小段,放在石磨上磨成粉,过筛三次,把粗渣去掉,剩下的细粉就能用了。掺在玉米面里,比例是 1:5,再加点温水揉面,蒸出来的窝头又软又香,比纯玉米面的好吃多了。”
他还从墙角拿出个陶罐,里面装着泡软的红薯干:“还有这个,红薯干泡软后,切成小丁,掺在玉米面里蒸糕,加点煮红薯的糖水,甜丝丝的,孩子肯定爱吃。以前在饭店,这道‘红薯干蒸糕’还很受欢迎呢。” 他拿起一块泡软的红薯干,递给聂红玉:“你尝尝,泡软后甜得很,不用加糖都好吃。”
聂红玉尝了一口,红薯干软糯香甜,确实比硬邦邦的好吃。她赶紧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把玉米芯磨粉和红薯干蒸糕的步骤记下来,字写得又快又密,生怕漏了哪个细节:“玉米芯去硬壳→切小段→石磨磨粉→过筛三次;红薯干泡软(用温水泡两个时辰)→切小丁→加玉米面(比例 1:3)→加糖水→蒸半个时辰……”
陈教授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姑娘,你是个有心的,这些法子你学会了,不仅能改善家里的伙食,以后要是生产队想改善伙食,也能用得上。只是…… 你要注意,别让钟守刚他们知道是我教你的,免得给你添麻烦。”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不想连累这个真心待他的姑娘。
“您放心,我知道,” 聂红玉把小本子收好,“我就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不会提您的。等您的伤好了,要是有机会,我还想跟您学更多粗粮的做法,比如腌咸菜、做野菜酱,这样冬天就能有更多好吃的了。”
陈教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装着些晒干的香草:“这是薄荷,夏天晒的,用来泡水喝能解腻,你拿着,以后做了油腻的吃食,泡点水喝正好。” 聂红玉接过纸包,心里满是感激 —— 陈教授自己处境艰难,却还想着给她东西,这份善意让她心里暖暖的。
离开磨坊时,陈教授送她到门口,小声说:“要是磨玉米芯需要石磨,就去旧磨坊,夜里没人用,我帮你看着,别让人发现。” 聂红玉点点头,快步消失在月色里,怀里的玉米芯粉和小本子,像是揣着宝贝,让她心里踏实又温暖。
回到家,柳氏还没睡,坐在炕边等她。聂红玉把玉米芯粉和学到的法子跟柳氏说了,柳氏惊讶地说:“玉米芯还能磨粉?这我可从没听说过,明天咱们试试,要是真能让窝头变松软,小石头肯定高兴。” 小石头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妈妈,是不是能做甜糕吃?小石头想吃甜糕!” 聂红玉笑着点头:“明天就做,让小石头吃个饱。”
第二天一早,聂红玉就带着沈廷洲去旧磨坊磨玉米芯。沈廷洲帮着剥玉米芯的硬壳,聂红玉推着石磨,石磨吱呀作响,粉末慢慢从磨盘缝里漏出来,落在下面的布兜里。“没想到玉米芯还能这么用,” 沈廷洲笑着说,“你这脑子,真是越来越灵了。” 聂红玉笑着说:“是跟人请教的,咱们学会了,以后就能让娘和小石头吃好点了。”
磨好玉米芯粉,聂红玉回家就开始试做玉米芯窝头。她按陈教授说的比例,把玉米芯粉掺在玉米面里,加了点温水,揉面时能明显感觉到面团比平时软,还带着淡淡的玉米香。柳氏在旁边帮忙烧火,灶膛里的火不大不小,正好适合慢蒸。
半个时辰后,窝头蒸好了。聂红玉掀开蒸笼,一股浓郁的玉米香飘出来,窝头金黄松软,用手按一下能弹回来。她拿起一个,递给小石头:“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石头咬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吃!软乎乎的,还有甜味!妈妈,我还要吃!”
柳氏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说:“真好吃!比纯玉米面的软多了,还有股甜香味,陈教授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想到用玉米芯磨粉。” 沈廷洲也尝了一个,点点头:“确实好吃,以后咱们就按这个法子做,让大家都尝尝。”
下午,聂红玉又试做了红薯干蒸糕。她把红薯干用温水泡软,切成小丁,加在玉米面里,还加了点煮红薯的糖水(把红薯切成块,煮烂后滤出的水),揉成面团,放在蒸笼里蒸。半个时辰后,蒸糕出锅,金黄的糕体里嵌着红色的红薯干,甜香扑鼻。小石头拿着一块,吃得满脸是糖汁,还跟柳氏说:“奶奶,这个比糖还甜!”
接下来的几天,聂红玉每天都换着花样做粗粮:玉米芯窝头、红薯干蒸糕、野菜玉米粥(加了点玉米芯粉),家里的伙食彻底升级了。柳氏还把玉米芯窝头给王大娘送了几个,王大娘尝了后,特意来家里请教:“红玉,你这窝头咋这么好吃?是不是有啥诀窍?” 聂红玉没提陈教授,只说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把玉米芯磨粉的法子教给了她。
消息很快传开,不少社员都来家里请教,聂红玉也不藏私,把学到的法子教给大家。钟守刚听说后,心里又气又妒,却没敢来找麻烦 —— 毕竟社员们都受益了,他要是再找茬,只会引起公愤。李秀莲也听说了,却只能看着,心里满是不甘,却没辙。
夜里,聂红玉坐在油灯下,把今天做红薯干蒸糕的经验记在小本子上:“红薯干泡软后煮五分钟,更软糯;糖水加两勺正好,太甜会腻……” 陈教授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粗粮细作,关键在用心,只要肯琢磨,普通的粗粮也能做出好味道。”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她还要跟陈教授学更多法子,不仅要改善家里的伙食,还要让生产队的社员们都能吃到好吃的粗粮,让这个冬天不再难熬。
窗外的雪粒子还在落,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聂红玉合上本子,看着炕上熟睡的小石头和柳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知道,有陈教授的指点,有家人的支持,有社员们的认可,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哪怕是在这贫瘠的黄土坡上,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把粗粮做出细粮的味道,把日子过出甜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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