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的风裹着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聂红玉刚把最后一笼玉米芯窝头端出锅,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王大娘的大嗓门:“红玉!快出来!有好消息!” 她擦了擦手上的面,撩开门帘跑出去,只见王大娘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红纸,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兴奋:“公社给咱们队发新年慰问品了!每人一个白面馒头!张云生队长让你去队部商量分馒头的事!”
“白面馒头?” 聂红玉眼睛一亮 —— 自打穿越过来,她只在分粮时见过两次白面,还都是掺在玉米面里蒸窝头,纯白面馒头,连小石头都没吃过。柳氏也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刚纳好的鞋底:“真的?每人一个?那咱们家能领三个,小石头肯定高兴坏了!” 小石头趴在门框上,听到 “白面馒头”,赶紧跑过来拽着聂红玉的衣角:“妈妈,是甜的吗?比红薯干蒸糕还好吃吗?”
聂红玉蹲下身帮儿子理了理棉袄领口:“比蒸糕还好吃,等分到了,咱们一起吃。” 她跟着王大娘往队部走,雪沫子落在头发上,很快就结了层白霜,可心里却暖烘烘的 ——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新年,能让全家吃上白面馒头,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队部里已经挤满了人,张云生坐在炕边,手里拿着本社员名册,眉头却皱得紧紧的。钟守刚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个铜烟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张队长,分馒头还不简单?按人头数,我跟李秀莲帮着分,保证公平!” 李秀莲也赶紧附和:“是啊张队长,我们俩熟门熟户,谁家人多谁家人少,我们都知道,肯定分不错!”
聂红玉一进门,屋里的议论声顿时小了。张云生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赶紧招手:“红玉来了!快坐!公社发了三百二十个白面馒头,咱们队正好三百二十口人,每人一个,可怎么分公平,我正犯愁呢 —— 往年分慰问品,总有人说多拿少拿,今年你得帮着想想办法。”
钟守刚斜睨了聂红玉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分个馒头还能难住谁?按名册点人头,来了就领,不就完了?聂红玉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分东西?别添乱就行!” 李秀莲也跟着点头:“就是,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简单点好。”
聂红玉没理会他们的嘲讽,走到张云生面前,接过社员名册翻了翻:“张队长,按人头分没问题,但得有个规矩 —— 往年乱,就是因为没登记,谁领了谁没领不清楚,容易有人冒领或者多领。我建议按户登记,提前做个‘福利认领册’,上面写清户主、家庭人口、应领馒头数,每户来领的时候,户主签字或者画押,领完一个划一个勾,这样谁都没法多拿,也不会漏领。”
“签字画押?” 张云生愣了愣,“这法子行得通吗?好多社员不识字,不会签字啊。” “不识字可以画押,” 聂红玉解释道,“比如画个圈、画个叉,只要能证明是户主本人领的就行。我以前在城里做过登记工作,这法子最公平,谁都做不了假。”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快速画了个 “福利认领册” 的样本:第一列 “户主姓名”,第二列 “家庭人口”,第三列 “应领数量”,第四列 “签字 \/ 画押”,第五列 “备注(是否领取)”。
周围的社员凑过来看,王大娘第一个点头:“这法子好!谁领了都记着,不会像去年似的,有人说没领到,有人说多领了,吵半天没结果。” 李大叔也说:“是啊!按册子来,清清楚楚,谁也别想耍花样!” 钟守刚的脸色沉了下来,却没敢反驳 —— 社员们都支持,他要是再反对,就是跟大家作对。
张云生看着样本,越看越满意:“就按红玉说的办!红玉,你负责做‘福利认领册’,再找两个人帮忙登记,明天上午在老槐树下分馒头,让大家都提前知道,按户来领。” 聂红玉点点头:“我找小栓子和刘组长帮忙,小栓子识字,能抄名册;刘组长心细,能帮着核对人口。”
回到家,聂红玉就开始忙活 —— 她找沈廷洲要了张公社发的空白报表纸,裁成十六开大小,用炭笔工整地抄录户主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按社员名册标注好家庭人口和应领数量。沈廷洲坐在旁边帮她裁纸,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着说:“你这脑子,真是越来越灵活了,连登记册都能做这么清楚。” 聂红玉笑了笑:“以前在酒店做经理,每天都要做入住登记,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柳氏端来碗热粥,放在桌上:“别熬太晚,明天还得早起分馒头。钟守刚那人心眼多,你明天可得盯紧点,别让他多拿。” 聂红玉喝了口粥,点点头:“娘放心,有登记册在,他想多拿也没辙。”
第二天一早,老槐树下就挤满了人。聂红玉和小栓子、刘组长坐在临时搭的木桌后,桌上摆着 “福利认领册”、一支蘸水笔(从队部借的)和一盒印泥(刘组长自己做的,朱砂掺了点猪油)。蒸笼放在旁边的土灶上,里面的白面馒头冒着热气,香味飘得老远,引得孩子们围着蒸笼转,被大人拉着才肯站在队伍里。
“大家别挤,按户来领,先报户主姓名,核对人口,签字或画押,再领馒头!” 聂红玉拿着扩音筒(用铁皮做的,队里用来通知事情的)喊道。社员们很听话,很快排好了队,王大娘第一个过来:“聂红玉,我家户主是王建国,四口人,应领四个馒头。” 小栓子在名册上找到 “王建国”,核对后指了指签字栏:“大娘,在这里签字或画押。” 王大娘不会写字,拿起蘸水笔,在栏里画了个圈,刘组长在旁边注明 “画圈认领”,聂红玉从蒸笼里拿出四个馒头,用粗布包好,递给王大娘:“大娘,拿好,慢点走。”
队伍有条不紊地往前挪,每个社员领完馒头都笑着道谢,有的还当场掰一块给孩子吃,孩子吃得满嘴是面,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石头站在柳氏身边,看着蒸笼里的馒头,小声问:“奶奶,什么时候到咱们家啊?” 柳氏摸了摸他的头:“快了,等前面的叔叔阿姨领完,咱们就领。”
就在这时,钟守刚挤到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个布包,大声说:“聂红玉,我家户主是钟守刚,五口人,应领五个馒头。另外,我表兄一家来走亲戚,住在我家,三个口人,得再领三个,一共八个。” 他说着,就伸手想往蒸笼里拿馒头。
聂红玉赶紧拦住他:“钟副队长,按公社规定,慰问品只给本队社员,亲戚不算在内。‘福利认领册’上你家只有五口人,只能领五个馒头,不能多领。” 钟守刚脸色一沉:“我表兄住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人,凭什么不能领?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我不是针对你,是按规定来,” 聂红玉指着名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每户应领数量按社员名册来,亲戚不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多领几个,后面的社员就领不到了,这不公平。” 周围的社员也纷纷帮腔:“钟副队长,别多领了,大家都按规定来,谁也别搞特殊!” “是啊,我们家也有亲戚来,也没说多领,你凭什么多领?”
钟守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没敢再伸手 —— 社员们都看着,要是再坚持多领,只会被大家骂。他狠狠瞪了聂红玉一眼,在名册上签了字,领了五个馒头,气冲冲地走了。
李秀莲跟在后面,看到钟守刚没多领到,也没敢提多领的事,报了自家人口,领了三个馒头,小声嘟囔着走了。
轮到沈廷洲家时,小石头兴奋地跑过来:“妈妈,我们家三口人,领三个馒头!” 聂红玉笑着在名册上找到 “沈廷洲”,沈廷洲在签字栏签了字,聂红玉拿出三个馒头,用干净的玉米叶包好,递给小石头:“慢点拿,别掉了。” 小石头捧着馒头,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放在柳氏手里:“奶奶,回家一起吃。”
分完馒头时,已经快中午了。蒸笼里的馒头刚好分完,“福利认领册” 上每个名字后面都画了勾,没有一个漏领,也没有一个多领。张云生走过来,看着名册,满意地说:“红玉,你做得真好!今年分福利,是最公平、最顺利的一次,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聂红玉笑了笑:“都是大家配合,我只是做了点小事。”
回到家,柳氏把馒头放在盘子里,每个馒头都冒着热气,雪白的表皮上还带着蒸笼的纹路。小石头拿起一个,掰了一小块递给聂红玉:“妈妈,你先吃,你最辛苦。” 聂红玉咬了一口,馒头松软香甜,比她前世吃过的任何馒头都好吃。柳氏也掰了一块,放在嘴里,眼眶有点红:“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面馒头了,多亏了你,红玉。” 沈廷洲看着娘俩,笑着说:“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咱们以后能经常吃白面馒头。”
下午,聂红玉去给陈教授送馒头 —— 她特意多留了一个,用粗布包好,送到旧磨坊。陈教授接过馒头,看着雪白的表皮,眼里满是感动:“姑娘,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一个老头子,吃不吃都行。” 聂红玉笑着说:“您拿着吧,这是新年福利,人人有份,您也是咱们队的一员,该领的。” 陈教授没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放在盘子里,像是捧着件宝贝。
傍晚,雪停了,夕阳把黄土坡染成一片金黄。聂红玉坐在院门口,看着小石头在雪地里玩,柳氏在屋里缝棉袄,沈廷洲在劈柴,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这个新年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温暖 —— 有家人的陪伴,有社员的认可,还有自己用双手换来的安稳生活。
钟守刚家的方向传来争吵声,大概是他因为没多领到馒头,跟家人吵架了。聂红玉没在意,她知道,钟守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还会找机会使坏,但她不怕 —— 她有家人的支持,有社员的信任,还有自己的智慧和双手,能应对任何困难。
夜里,聂红玉坐在油灯下,把分馒头的过程记在小本子上,还写了 “后续改进建议”:以后分福利,提前三天公示户主名单和人口,让大家核对;准备备用馒头,防止有漏领的情况。她知道,这只是她在这片黄土坡上的一个小起点,以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 优化炊事班、搞养猪场、查原主跳河的真相,但她有信心,一步一步,把日子过好。
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聂红玉合上本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 她仿佛能看到,明年的新年,社员们不仅能吃到白面馒头,还能吃到她用粗粮细作做的点心,孩子们能穿着新棉袄,在雪地里笑着跑,整个黄土坡,都充满了新年的喜庆和温暖。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简单,却满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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