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星十一月的旅行,充满灵性与碎碎念的内心独白,简直就是一篇现成的、带着烟火气与生命热度的散文。她用自己的一页心香找到了属于她的桃花源……
沈晚星日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找到了梦里的烟雨江南。
今天,是我在婺源的最后一天。
昨天,我像个贪婪的寻宝者,几乎跑断了腿,终于锁定了三个小村庄。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就是这里了,以后我就要在这里买个老宅子,把自己种下去,等着灵魂开花。嗯,具体是哪个村子,我先卖个关子,等我日后用文字细细地为它们描摹画像,你们自然会懂得我的选择。那将是袅袅炊烟、老牛蹒跚、放牛的老人叼着烟斗缩着脖子走过的——真正的、我从小梦里的烟雨江南……
说来也巧,昨天,恰好是我三十七周岁的生日。
你看,生命就是这么奇妙。它仿佛是一个轮回,一条隐秘的轨迹。三十七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三十七年后,我在远离故乡的山水间,找到了灵魂的故乡。所以我说,生命啊,从来不是什么按部就班的规划,它就是一场自己寻找自己的盛大旅程。
今天,是我初中同学阿哲的生日。
我们早已失散在人海,连微信都不曾拥有。但他的青春,我曾参与过,出谋划策过,甚至……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可能还“干预过别人的因果”。他现在应该很出息了吧?那个内心敏感又心地善良的男孩。
他是我初三那年的对门邻居。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到篮球场能挥汗如雨,随口能哼出动听旋律的男孩。他心里,还曾默默地、虔诚地喜欢着一个住在南方的姑娘。
说来好笑,整个初中时代,我们其实鲜有交集。我对他最深刻的“交流”,是透过我们家那扇蓝色铁门上的猫眼,偷偷摸摸进行的。每当门外有动静,我就像个小特务一样凑上去,眯起一只眼,看他抱着篮球风风火火地进出。
我心里当时直打鼓:“完了完了,怎么是他当我邻居?这下我在学校可得悠着点了,万一干了什么‘坏事’,他跑去跟我爸妈告状可怎么办?”天知道,我当时真的超怕邻居会变成父母的“眼线”!
阿哲,生日快乐。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思绪飘回来,我看着婺源清晨的天空,忽然想起一句从小就笃信的真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不正像我吗?最好的、最圆的时刻,总比世俗的节拍晚上那么一小步。但该来的,总会来,而且来得更加饱满、明亮。
刚才抽空,在婺源一条不知名的小街边点了份早餐。我坐在店里,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街景,另一句真理也浮上心头:你就是你自己,别人无可替代。
这句话,是我一个朋友对我说的。我身边所有朋友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好,谢谢你们在这条看似不着调的路上,一直支持着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把那本小说写出来。真的,从来没敢这么想。我最初的念头,不过是把心中那份纠缠了十年、十二年的执念,用文字倾倒出来,就算解脱了。
我更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辞掉那份稳定得让人羡慕的工作,背上行囊,开始这场旅行创作。去看我的签约编辑,去找我的世外桃源。这一切,通通不在我人生的计划表里。
因为我啊,从来不向神灵许愿。我只信我自己。你可以认为我自私,可以觉得我虚无缥缈,甚至可以骂我是个没心没肺的长不大的孩子。我都认。但我就是我,如假包换。
说到同学,那天早晨我又突发奇想,给“清风遇暖阳”先生发了条微信,没头没尾地说:“看,你的劫难来了!”
我总是戏称,遇见我,是你们这帮老同学的“劫难”。无论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说来惭愧,我现在联系得多的,反倒是男同学。
但你们知道吗?就比如这位“清风遇暖阳”先生,在初中和高中时,我跟他基本没说过几句话。他是个典型的金牛座好好先生,脾气好得让人不好意思欺负他。
我联系比较多的,其实是初中的班长,段嘉许先生。
段嘉许,我们曾经是前后桌。林晓是他的同桌,我的同桌是松儿……哎呀,我的同桌那可真是太多了,像走马灯一样换。但在这里,我可以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我的同桌,基本都是女孩子!
只要我的座位周围出现任何男同学,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沈晚晴女士的爸爸,就会像装了雷达一样,第一时间一股脑地冲到学校。他老人家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一件事上:严防死守他闺女早恋!
我从小就是个叛逆的种子。你不要跟我讲道理,道理我都懂,但我偏不按道理来。就像每次出门吃饭,我那白羊座的妈妈总会千叮万嘱:“不要喝酒啊,小心你的胃!”
结果呢?只要“不要喝酒”这四个字一出口,那么好了,沈晚星女士晚上的酒局,就必有酒!
我的酒局,那才叫一个包罗万象,众生平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五十多岁的大爷大妈大婶,甚至火车站对面桌的陌生人,我都能隔空举杯,跟人家遥敬一个!
那么,我喝的都是什么酒呢?
这么说吧,我曾经在出版社工作的时候,在一次聚餐中,凭一己之力,喝趴下了整整四个编辑室的男同事。而我,唯独不敢去领导那桌敬酒。因为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在领导面前吹牛杯?那是找死。我分的清场合,也看得清对象。
我的原则是:你是什么路数,我就奉陪什么招数。
如果来人举着白酒,豪气云天地过来,我必毫不犹豫地倒上白酒回敬。如果来人端着一大杯啤酒,要跟我“吹一个”,我也立马给自己满上溢出来的啤酒。你要喝红酒?没问题,我柜子里也备着红酒呢!
当时在出版社,就有一个男生,对我很是不忿。估计他心里想:“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能喝?今天非得试试你的酒量。”
结果嘛……他成了那天晚上帮我“排解”内心烦闷与苦闷的最佳对手。是的,那天我正巧心里堵得慌,急需一个“对手”来帮我消散一下那无处安放的情绪。
最后我把他喝到抱着桌子腿喊“妈妈”,而我,优雅地(自认为)拉开椅子,对我另一个朋友说:“来,你坐这边。他需要冷静一下。”
因为啊,好的故事配好酒,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在一桌吃饭的!我超!
我,沈晚星,在“道上”混的时候,很多小朋友还在学校里,拿着两个小铲子,在花园里埋头挖坑玩泥巴呢!
咳咳咳,看把沈晚星狂的??????,我南风瑾真想一个用一个铁勺子狠狠地敲打她!醒醒吧!这个宇宙无敌大傻瓜!
关于婺源与村庄:
我锁定的那三个村庄,一个藏在山坳里,被竹林环抱,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村而过,溪水声是它永恒的bGm。一个坐落在半山腰,清晨推窗,云海就在脚下翻涌,仿佛住在仙境。最后一个,有着最典型的徽派马头墙,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光滑,村口一棵千年古樟,像一位沉默的守护神。
我想象着未来的生活:在第一个村子里,我可以买个带院子的小宅,种满花草,养一只土狗,听着溪水声写作。在第二个村子,我可以每天看云卷云舒,感悟天地辽阔。在第三个村子,我可以和村里的老人坐在古樟下聊天,听他们讲那些我未曾经历过的岁月。
袅袅炊烟?那必须是我自己家烟囱里冒出来的!等我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学会用土灶做饭,哪怕把饭烧糊了,那也是幸福的焦糊味。放牛的老人家?说不定我会买头小牛犊,拜托他一起放,然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在牛屁股后面,感受那种慢到极致的时光……
关于阿哲的青春:
干预因果?哈哈,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在他为那个南方女孩纠结要不要表白时,我在旁边瞎起哄:“去啊!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青春不留遗憾!” 也不知道我这“军师”是帮了倒忙还是正忙。
透过猫眼看他的那些午后,阳光总是很好,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有时候会哼着当时流行的周杰伦的歌,有时候会和路过的邻居阿姨打招呼,笑容干净又明亮。那个画面,至今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像一帧泛黄却温暖的旧电影。
关于出版社的“酒局风云”:
那天喝趴下四个编辑室的情景,值得细细描绘。那不是一个战场,更像是一场“华山论剑”。
一开始,大家还文质彬彬,互相敬酒说着客套话。那个不忿的男生(就叫他小张吧)率先发难,端着一满杯白酒走到我面前:“沈大编辑,早就听说你酒量好,今天讨教一下?”
我看着他眼中不服输的火焰,心里那点烦闷正好找到了出口。我笑着给自己斟满:“讨教不敢当,一起喝一杯。”
一杯下肚,喉咙里火辣辣的,但心里那股郁结之气,仿佛被冲开了一点。
接着,其他看热闹的、不服气的男同事们也轮番上阵。有喝啤酒的,有喝红酒的。我来者不拒,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喝到兴起,我甚至开始跟他们吹牛,输了的还要再加一杯。
场面逐渐从“讨教”变成了“狂欢”。我听着他们从吹嘘自己的工作业绩,到吐槽奇葩的领导,再到倾诉失恋的苦闷……我一边喝,一边听着,忽然觉得,这哪里是在拼酒,这分明是一场大型的、以酒精为媒介的内心 民谣……
我心里的烦闷,在和他们的推杯换盏中,奇异地消散了。原来,大家的快乐和烦恼,本质上都差不多。
最后,小张同志是抱着垃圾桶宣布投降的,嘴里还嘟囔着:“服了……星姐……真服了……” 而我还清醒地指挥着残局:“把他扶到沙发上睡会儿。”“谁帮他叫个代驾?”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喝倒了一群人,而是用这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打通了与这个世界连接的另一种渠道。
我父亲对我座位的敏感度,堪比 cIA 监控系统。我记得有一次,老师只是把我和一个男生调成了隔一条过道的“邻居”,我父亲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老师办公室,言辞恳切地论述了青春期男女保持“安全距离”的必要性。
他的理由永远是:“晚星还小,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天知道,我当时可能只是觉得那个男生的橡皮擦很好看而已!
这种过度保护,结果就是激起了我更强的叛逆。你们不让我跟男生玩?我偏要有一堆“铁哥们”!当然,都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要用事实证明,异性之间,除了早恋,还可以有肝胆相照的友情。
是不是?我的男同学们!不要再偷偷看我的小说不敢说话啦!马上就要写到你了(?`^′?),哼!
所以,你看我这三十七年,活得多么“计划外”。可正是这些“计划外”,构成了我独一无二的人生。
我没有按部就班,我辞职、写作、旅行、喝酒、交朋友,在三十七岁生日这天,找到了我梦里的江南。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不急,我等的起。最好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的拐角处。
阿哲,祝你生日快乐,愿你依旧是那个热爱生活的少年。
段嘉许、清风玉暖阳,谢谢你们还在我的朋友圈里,忍受我的“劫难”。
沈爸爸,谢谢你当年的“保护”,让我学会了如何正确地与异性相处,并且拥有了这么多真心的朋友。
所有爱我支持我的人,谢谢你们。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在寻找自己的路上,跌跌撞撞,哭哭笑笑,但从未停下脚步。
而现在,在婺源的炊烟里,我觉得,我快要找到了。
沈晚星
2025.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