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的呼吸骤然收紧,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渐亮的晨曦中显得格外瘆人,低沉的呜咽声充满了饥饿与威胁。它们缓缓逼近,瘦骨嶙峋的身躯、耷拉着的舌头,还有垂涎的口水,都昭示着这些畜生早已将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视为了盘中餐。
跑?
她这具身体虚弱得连站直都费劲,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些在荒野中觅食的野兽?
打?
手无寸铁,怕是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
绝望之际,林晓晓的目光扫过手中啃了一半的红薯,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意识海中那片小小的灵泉。泉水依旧静静流淌,散发着微弱的生机。
“水……动物怕水吗?不对,它们渴了也会喝水……”一个念头闪过,“但这灵泉水,会不会有什么特别?”
死马当活马医!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在领头的那只体型稍大的野狗后腿微屈,即将扑上来的瞬间,林晓晓用尽全身力气,将意念集中在灵泉上,试图引导泉水“泼”出去。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是强烈地想着:挡住它们!
奇迹发生了。
并没有实质的水流涌出,但以林晓晓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带着极淡灵泉气息的波动扩散开来。那气息微弱到人类几乎无法察觉,但对于感官敏锐的野兽来说,却如同在死寂的荒原上炸响了一道惊雷!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威压与诱惑交织的复杂感觉。
几只野狗冲势猛地一滞,绿油油的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一丝畏惧。它们焦躁地原地踏步,低吼声变得不确定起来,既不敢上前,又不甘心放弃到嘴的食物。
林晓晓心念急转,立刻明白了关键。这灵泉对动物有奇异的效果!她强撑着站起来,虽然双腿发软,但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惹。她将剩下的半块红薯用力朝野狗群侧面远一点的地方扔去,同时集中精神,持续散发着那股微弱的灵泉波动,带着一丝驱逐的意念。
红薯落地的轻响吸引了野狗们的注意,但更让它们在意的,是林晓晓身上那股让它们既渴望又不安的气息。领头野狗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饥饿战胜了警惕,它低吼一声,率先转向扑向那半块红薯,其他野狗也一拥而上,瞬间将红薯分食殆尽。
吃完后,它们又回头看了林晓晓一眼,但这次,眼中的凶光减淡了不少,更多的是迟疑。林晓晓趁机再次强化“驱逐”的意念,并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做出投掷的姿势。
野狗们低声呜咽着,一步步后退,最终转过身,小跑着消失在了乱葬岗深处的雾气里。
危机解除。
林晓晓浑身脱力,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靠着石头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金手指……还能当驱狗喷雾用?”劫后余生的荒谬感让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来,这灵泉空间的功能,远不止种田喝水那么简单,还需要她慢慢摸索。
天色越来越亮,乱葬岗的全貌在晨光中愈发清晰,也更显阴森可怖。林晓晓知道,此地绝对不宜久留。谁知道晚上还会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出来?
当务之急,是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根据原主的记忆,林家村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也是唯一熟悉的人类聚居点。但那里有把她扔出来的极品叔婶,还有一群在饥荒中可能变得冷漠甚至危险的村民。
“回去吗?”林晓晓内心极度挣扎。
回去,意味着要直面危险和麻烦。但换个角度想,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最安全——至少,那里有现成的、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破屋(原主的家被叔婶霸占,但理论上她才是合法继承人)。而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独自流浪的风险可能比面对已知的敌人更大。她需要一个立足点来恢复体力,熟悉环境,并利用空间从长计议。
“更何况……”林晓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对黑心肝的叔婶,抢了原主的口粮,把她逼上死路,这个仇,岂能不报?原主懦弱,我林晓晓可不是好欺负的!”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需要盐、需要工具、需要种子……这些,或许都能在村子里找到线索。
权衡再三,林晓晓下定了决心:回林家村!
但在回去之前,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她再次将意识沉入空间。之前种下的野菜已经长得极为水灵,几个红薯也成熟了。她“收获”了大部分作物,只留下一株野菜和一小块红薯做种,继续在黑土地上生长。
她吃了一个红薯,又嚼了几片清爽的野菜叶,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灵泉水也喝了几口,确保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她还特意用意念引导,尝试将少许灵泉水的气息附着在自己破旧的衣角上,希望能起到一点驱虫辟邪(主要防野狗)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原主残存的记忆里,有被扔出来的路线。她将剩下的两个红薯和一小把野菜用大片的树叶包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朝着林家村的方向走去。
晨光驱散了薄雾,但也带来了炙热。龟裂的大地、枯死的树木,沿途一片荒凉死寂的景象,让林晓晓深刻体会到了“旱灾”二字的残酷。偶尔看到一两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她都谨慎地提前避开。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就在她感觉又开始腿软时,一个破败的小村庄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低矮的土坯房稀疏地散落着,毫无生气,村口的老槐树也半枯着,几只乌鸦在枝头聒噪。
这就是林家村。
越是靠近村庄,林晓晓的心跳得越快。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回忆着原主关于村子和叔婶家的记忆,设想着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策略。
她没有直接进村,而是绕到村子边缘,根据记忆找到了一个位于村尾、相对独立的破旧小院。这就是原主的家,现在恐怕已经被叔婶一家霸占了。
院墙塌了一半,院门歪斜着。她躲在远处的一棵枯树后,仔细观察。院子里静悄悄的,但烟囱里并没有炊烟升起——看来这家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正当她犹豫是直接进去理论,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时,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死丫头片子,磨磨蹭蹭干嘛呢!还不快去河边看看!这都几天了,一滴水都没挑回来,想渴死我们全家啊!”
紧接着,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瘦小得像豆芽菜似的小女孩,低着头,抹着眼泪,抱着一个快有她半人高的大木盆,踉踉跄跄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朝着村外干涸的河床方向走去。
林晓晓认出来了,那是原主的堂妹,叫招娣,也是个小可怜虫,平时没少被那对狠心爹娘打骂。
看着招娣瘦弱的背影,林晓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看来,那对极品叔婶,对自己亲闺女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林晓晓的注意力被小堂妹吸引时,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一双浑浊而精明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她这个躲在树后的、面生又穿着破烂的“陌生人”。
村里的闲汉林老五,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晓晓,特别是她虽然破烂但似乎还算厚实的衣物(相对于其他村民的褴褛),以及她怀里那隐约鼓起的一小块(包着红薯野菜的树叶包),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神色。
“喂!那个丫头!你是哪个村的?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干啥?”林老五扯着嗓子,大步朝林晓晓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晓晓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还没见到正主,就先被麻烦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