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南心忙着课业,也很难再常去医院。
南心再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已经是暑假,她每天忙着补课学习,有时候抽出一点空来想去探望奶奶,也被南宇各种理由拒绝了。
南心知道他是怕自己看见奶奶的样子,会伤心,更会分心,怕影响自己学习。
这天,南心正离开补课班,往家的方向走去,在迈入下一步时,铃声突然响起,是南宇的电话...嘟嘟..嘟嘟。
她呼吸一滞,她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背脊一凉。
“喂”
“南心,你现在赶快来医院,你奶奶快不行了。”
“好”她心头猛地一沉,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忙去招路边的出租。
坐在出租车上的她,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静静地揪着她的心脏,仿佛要将它扯出她的胸膛,让她痛苦得无法呼吸。
一下车南心就开始奔跑,赶到病房门口时,她却停下来脚步,不敢推开门,只敢从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去。
她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双目无光,看起来很虚弱,隐隐约约看见胸脯在微微抖动证明着她还活着。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猛地推开房门,扑进奶奶的怀抱里。“奶奶,我来看你了,你起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泪水不停地涌出,滴在手背上,宛如破碎的珍珠一颗颗坠落,难以收拾。
奶奶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接着头也微微动了一下,她的嘴也动了一下,她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她似乎想说话,却很难吐出一个字来。
“心...心...奶奶以后要是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好孩子”她的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似乎所有情感都在这一刻粉碎,只剩下残骸。
“奶奶!你不要走!我还没有长大,还没有报答你,呜呜呜呜...”她低下头,声音再也压不住,泪水一瞬间决堤,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奶奶,我只有你了...”
她的手颤抖着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眼眸中只剩下一片荒芜和绝望。
奶奶在南心17岁那年永远的离开了她。
南心看着照片上的奶奶,仿佛觉得奶奶还在身边,从未离开过她。
“南心,吃点饭吧,再不吃你的身体撑不住。”是南心的后妈吴彩,她柔声劝慰道。
“不用,我自己再待一会。”
“南心,你要守灵也要吃晚饭,不要让你奶奶担心。”
“我说了,我要自己呆一会,你为什么总要在我旁边念叨,是要显现出你作为后妈的好吗?”
“南心...”吴彩闷声道。
“南心,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的,没大没小!”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锋利的刀刃,让人刺痛。
“我没大没小,你以为你就是好人吗,你对我不管不问,这么多年,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她猛地仰起头,拼命眨眼,感觉眼眶像被滚烫的沙子磨着,又酸又胀。
“现在在亲戚面前,你倒像是一个好儿子!好爸爸!现在的我不需要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稳住自己,但那口气息在胸腔里断成了好几截,带着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音。
灵堂里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有劝阻的,也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南心不在乎,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南心,听话好嘛,等丧礼办完,我们再谈谈。”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转过身,假装对灵堂外的一棵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留给他个微微发抖的背影。
她大步走出灵堂,决定找个地方冷静一会,不愿再看见他们虚假的脸。
繁郁摇曳的紫藤连廊下,一道修长身影正缓缓走来,青年身形修长,他眉目低垂。
他一张脸精致得恰到好处,狭长的眼睛里冷冽与温柔并存,十分惑人。鼻梁处,微微凸起的一小块骨骼又让他帅得不至于落俗。
南心僵硬地立在那儿,虽然她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与他相遇的场景,却始终没有预料到会是这般。
当看到是他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一下转开了头。
“不认识我了?南心。”
她没说话,静静抬眸,凝望着男人的眉眼。二十五岁的男人,与印象中的那个他重看,却褪去了那时的青涩。
“不认识。”一股强烈的酸意自鼻腔迅猛倒灌,她不得不死死咬住牙关,才能抑制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流。
八年过去了,他依旧是站在那个深处于两人记忆中的路上,望着她一步步跑向自己,周围的喧嚣声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年少时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和眼前的人影渐渐融合在一起,只是她不再大声喊他哥哥。
17岁那年,母亲离婚又再婚,他搬去了亲生父亲那里,他给他提供了优渥的生活,出钱让他去留学,只是在那几年里他就像孤魂野鬼,无法落地。
“南心,你长大了。”他微微俯身,长睫垂下淡淡阴翳。
“嗯,你自便,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想稳住自己,但那口气息在胸腔里断成了好几截,带着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音。
南心转身就想走,却被蒋今禾一把拉住手腕,没有碰到肌肤,只是覆在衣服上,可南心依旧觉得自己手腕处烫的惊人。
他的手非常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放手!”她死死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出冷硬的线条,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用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手腕处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这么多年没见,就是这样对哥哥的?嗯?”
“哥哥从前告诉过你,要懂礼貌才是个乖孩子。”耳畔一热,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颇有几分撩人。
“你算哪门子哥哥。”南心挣脱开他的手掌,扭头跑去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