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兄弟东旭,往后他来照顾生意,分量可得给足喽。”
李无敌向来广结善缘,走到哪儿都吃得开。
得嘞!记下了。”
小伙计很给面子,问清要吃什么就赶紧去后厨招呼。
贾东旭满眼羡慕,不知何时才能像李哥这般体面。
不多时大肉面端上桌,东旭发现比别家量足肉多,味道也更香,吃得那叫一个美。
伙计,结账!
贾东旭底气十足地喊道。
小伙计连忙跑来:哟,方才这位大哥已经付过了。”
李无敌笑道:东旭,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顿算我的。”
这哪成啊哥,说好我请客的,我有钱!
贾东旭兜里可攒了一块二毛五分呢,揣着这笔,腰杆挺得笔直。
下回你请,都是自己兄弟,别分这么清。”
李无敌暗想,也不知怎么就把东旭给了——居然能让这个铁公鸡主动请客,果然是近朱者赤啊。
贾东旭面带笑意,是啊,他们情同手足。
有人在吗?门口的三轮车是谁的?
突然来了生意。
东旭,快去接活吧,刚吃完饭骑慢点。”
李无敌觉得自己真是财运亨通,每次都能让东旭兄弟接到活儿。
多谢哥,那我去了。”
贾东旭快步走到门口,得知客人要去北海公园,这可是个大单。
正好他花五分钱买张门票去公园转转,说不定能激发灵感写首歌,也能赚笔大钱。
李无敌不禁感叹: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
......
光阴似箭,犹如悄然绽放的桃花,带来初春的气息!
李哥,今晚小酒馆开张,您可得来捧场啊,每人免费送一两酒。”
蔡全无特意跑来通知,满脸喜色。
他偷偷学艺,从大哥那儿学会了带孩子,同门师兄弟,他倒多会了两手。
好,晚上一定去!
李无敌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估计老蔡是专程回来通知的。
毕竟他最近起得晚——春天不养生,一年都白忙活。
老蔡,等会儿咱俩一块走,搭你的车去,晚上再麻烦你送我回来。”
今天没什么事,懒得骑车,也让双腿歇歇。
好嘞!
蔡全无脸上有光,李哥愿意去捧场,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对了老蔡,你哥一直没买新车,你们还能挣钱吗?
李无敌知道何大清已经做好入赘的准备,要是真成了,有了小酒馆,确实不用再蹬三轮了,不过这事还说不准。
能挣钱!我们平时在粮站扛大包,轮班蹬三轮。
给慧真拉酒也算工钱,三份收入,跟以前差不多。”
蔡全无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说起来还得感谢李哥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他,让他认祖归宗有了家人。
现在就算扛大包,也不觉得自己是窝脖儿了。
那挺不错。
你等等,我去打个招呼。”
李无敌跟岳母说明情况,也不用带什么,直接出发了。
路上他突然想起件事:老蔡,待会儿跟你哥说一声,要是晚上看见我这边有什么情况,让他把嘴闭紧点。”
明白!
蔡全无知道李哥是信远斋的后人,甚至猜测跟陈老板关系不一般,但这些事都不能在院里说。
李无敌也没多嘱咐,老蔡这人靠得住。
送我去丝绸店!
好嘞!
蔡全无熟练地蹬着车,一路稳稳当当停在店门口。
晚上见。”
李无敌下车快步走进店里。
“蔡全无,刚才那人付钱了吗?”
突然又来了一辆三轮车,是老蔡的朋友强子,长相显老,看着四十多,实际才二十三岁。
“那是李哥儿,我兄弟,谈什么钱啊。”
蔡全无对“兄弟”
这个称呼很是自豪。
“你兄弟啊,看背影挺阔气的。
对了,听说小酒馆今晚开张,等傍晚卸完货,一起去喝两杯?”
强子除了蹬三轮,还兼职搬运,两分钱一袋,不干是傻子。
“行啊,一定去。”
蔡全无往店里瞥了一眼,李哥儿正抱着个孩子,远远看去,有点像小关响。
“雪茹,晚上小酒馆开张知道了吧?”
李无敌抱着小儿子,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听说了,下午送走学弈后,晚上你陪我去小酒馆吧。”
陈雪茹想过二人世界,找找约会的感觉。
“那必须的!”
李无敌把儿子举高高逗乐,见店里忙,又抱出去溜达。
谁知在大栅栏看人斗蛐蛐时碰见了徐慧真。
“李哥儿,这不是学弈吗?”
徐慧真惊呆了,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是学弈,陈雪茹在忙,我帮着照看。”
李无敌有些意外,但也不慌,有他在,徐慧真别想斗过他小老婆。
“啊!您说的朋友就是雪茹姐?”
徐慧真万万没想到,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她一直以为老何家住东直门北新桥的大杂院,李哥儿再有本事,也跟前门大街的陈雪茹扯不上关系。
可现在连孩子都抱出来遛弯了。
“对啊,我没提过吗?”
李无敌反将一军。
这小寡妇能说会道,精于算计,一般人说不过她。
但巧了,他也是这种人,不过压根没把她当对手。
“李哥儿,晚上小酒馆开张,您可得来捧场啊。”
徐慧真虽已让蔡全无通知,见面还是得邀请。
“行,留两个位子,我带陈雪茹过去。”
李无敌本想在前门大街施展手段,但转念一想,只要不惹小老婆,也懒得折腾。
徐慧真本想告诉对方小酒馆向来是随到随坐,但想起老何家再三叮嘱过,这位李哥儿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她刚走没多远,就瞧见大栅栏卖工艺品的赵老板急匆匆从店里跑出来,往学弈手里塞了个拨浪鼓。
陈雪茹的面子可真不小。”
徐慧真暗自感叹,这人情往来都是日积月累攒下的。
领导,给孩子的小玩意儿,哪能收钱呢。”
赵老板满脸堆笑。
上次去街道办办事,他亲眼看见李主任和这位年轻人谈笑风生,打听后才知是街道办的头号会计。
赵丰年是吧?我记下了。”
李无敌大大方方接过礼物——反正是给学弈的,要举报尽管去,正好乡下缺劳力。
领导好记性,我就是赵丰年。”
赵老板识相地寒暄两句便告辞了。
老赵,那是你家亲戚啊?上赶着送东西。”
隔壁铺子的老板凑过来打探,生意清闲时大伙儿常唠嗑。
不是亲戚,这个...不好说。”
赵丰年守口如瓶。
这种门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年轻人能一口叫出他名字,说明对商户了如指掌。
李无敌又逛了会儿,抱着孩子往回走:学弈,下次叔叔...呃,爸爸再带你出来玩。”
好呀好呀!
学弈晃着新得的拨浪鼓,虽然家里早有好几个,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回到店里,索性跟着陈雪茹去了陈家,蹭了顿晚饭。
要是中午让东旭结了饭钱,他今天可真是分文未花。
......
暮色渐沉,小酒馆重新开张,很快热闹起来。
但凡兜里揣着几毛钱的,无论是斗蛐蛐的玩家、街头小贩,还是教书先生、机关干部,都爱来这儿喝两盅。
花点小钱图个乐子,既消磨时光又显体面。
这复古小酒馆,活脱脱是老茶馆的翻版。
今晚来的多是熟客,天刚擦黑就座无虚席。
哟,还好剩两个位子,我占一个。”
范金有匆匆进门,今天粮店有事耽搁来晚了。
范干部,好久不见啊。”
别叫干部,他早不是干部了,现在在大栅栏粮店......
范金有也不恼,外人哪晓得他是主任重点栽培的年轻骨干。
正要落座,突然被人拦住。
对不住,这位子有人订了。”
蔡全无挡在前面——这可是李哥儿预留的位置。
“嘿,这不是粮站扛大包的窝脖儿嘛,谁定的座?今儿这位置我坐定了。”
范金有推搡着蔡全无,一屁股坐下嚷嚷:“小酒馆啥时候兴定座了?”
“对对,没这规矩。”
徐慧真急忙从柜台赶来,陪着笑说:“范干部,这是我朋友预留的座位,您行个方便挪个地儿?”
“老板娘,这可不合适。
空着也是空着,旁边不还有空位吗?”
范金有赖着不动弹,“赶紧上酒!”
“好...好吧。”
徐慧真虽讲理,可店里确实没留座的先例。
她歉疚地看了眼蔡全无,那边何大清早把弟弟拽到身边,自个儿已经喝上了。
小酒馆的桌子窄,长条凳勉强能挤两人。
“老弟,那人是个干部,别跟他较劲。
等李无敌来了我给他腾地儿。”
何大清灌着酒,美滋滋盘算着等入赘过来,和慧真经营酒馆生娃的好日子。
“嗯。”
蔡全无蹲在墙角没入座,眼睛盯着柜台盘算:慧真欠的人情越多,就越得拿自己抵债。
“哎呀迟到了,学校刚开完会。”
门口又进来个穿讲究衣裳的,正是小学四级教师徐和生,每月拿着五十八块五的高薪。
“徐老师稀客啊。”
“老板娘生意红火。”
徐和生瞄见空位赶紧坐下。
“徐老师好!”
“赵掌柜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