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满上一杯。”
徐慧真连忙递过酒杯，待酒满后仰头饮尽，今日算是遇上个只讲礼数不讲理的。
这才对嘛。
酒分三六九等，就说你这店里，有七分钱和一毛钱的差别。
白面也分档次，普通的一毛八，富强粉两毛五，这些都是实实在在能尝出来的。”
可有些东西就得凭个人眼光了。
好比牛爷养的鸟儿，说它一文不值也行，说它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您说是吧牛爷？
李无敌话锋一转，又点了点这位落魄的旗人，提醒他别光顾着帮徐慧真说话，也得看看在场其他人。
是这个理儿。”
牛爷拱手认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公私合营的话头就此打住，没人再往下深谈。
徐和生说起些市井趣闻，范金有也安分下来，小酒馆里其乐融融，酒水下得飞快。
雪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是该走了。”
陈雪茹还要回家照看孩子。
李无敌起身道：诸位，我先告辞了，改日再聚。
老板娘，把账算一下，先记我账上，回头来结。”
这点小钱就算了吧。”
徐慧真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宁可吃亏也要把这事翻篇。
该多少是多少，必须算清楚。”
李无敌何等人物，岂会落下话柄，赊账和白吃白喝可是两码事。
好嘞！
徐慧真拨弄着算盘：除去免费的五斤九两，酒钱总共三十二块四毛。”
记上吧。”
李无敌又道：老板娘，今儿你开张，我也教你个乖。
自家的账本可不能随便给人瞧。”
多谢李哥提醒，我不会让人看的。”
徐慧真浅笑，她又不傻。
李无敌笑了：那你方才说的什么？五十九位客人，毛利三成，光酒水利润约莫十一块。”
这还没算小菜钱，而且只是今晚这一会儿。
老板娘，照这么算，你这小酒馆月入可不菲啊。”
走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下回见面还是朋友，我李无敌从不记仇。”
说罢便带着满脸笑意的陈雪茹出了门。
蔡全无赶紧跟上，他得蹬三轮送客。
酒馆里鸦雀无声。
徐慧真习惯性咧着嘴，此刻却笑不出来——老底被人掀了个干净。
范金有暗自惊叹：这心算本事果然名不虚传，李无敌三言两语就把小酒馆的账本摸透了大半。
没想到小酒馆这么挣钱，范金有眼红极了，要是能娶到徐慧真，他就不用为租房发愁了。
徐和生也心动了，虽然工资不低，但比起小酒馆的收入差远了。
何大清更是羡慕，全家三口人一个月才挣一百多，小酒馆却能月入上千，真是高攀不起。
李哥，今天真对不住，我该拦住范金有的。”蔡全无满脸懊悔。
老蔡，别往心里去，咱们是兄弟。
欠的酒钱你帮我垫上，回头我再跟徐慧真解释。”
蔡全无乐呵呵地点头，蹬三轮的劲儿更足了。
你们在说什么？陈雪茹听得一头雾水。
老蔡看上徐慧真了。”李无敌笑着说。
眼光不错嘛，挺般配的。”陈雪茹打趣道。
到了陈家，李无敌低声说：明早我去街道办，中午去店里找你。”
好，我等你。”陈雪茹开心地回家了。
蔡全无又送李无敌回院，急着赶回小酒馆。
临走时李无敌嘱咐：回去跟你哥说清楚，别让傻柱知道，他嘴太快。”
蔡全无回到小酒馆时正好打烊，准备明天再收拾。
酒馆下午才开门营业，不必着急。
徐慧真合上账本，抬头问道：蔡大哥，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哥他们没车，得一块儿走。
对了慧真，李哥儿让我把钱带给你。”
蔡全无路上就把钱卷好了，这会儿递了过去。
真是他给的？徐慧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千真万确！我刚把他送回院里。
李哥儿这人吧，只要不招惹他，挺好说话的。”蔡全无打心眼里觉得李哥儿仗义，待他如亲兄弟。
那我先收着，改 来时好好敬他一杯。”徐慧真不再多想，已然明白李哥儿是和牛爷平起平坐的人物。
蔡全无暗自欢喜，这人情债欠得越多越好。
何大清锁好门走过来：慧真啊，早跟你说李无敌不好惹，你偏不信，今儿个尝到苦头了吧？亏得他还给我几分薄面，不然你这酒馆怕是开不成了。”
何大哥说得是，往后我多听您的。”徐慧真今天算是长了记性。
三人简单收拾完往后院去，蔡全无特意嘱咐别把李无敌的事告诉傻柱。
此时傻柱正在屋里照看孩子，对前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哟，你们回来啦。”傻柱有些熬不住了，琢磨着明天还是别来了。
徐慧真忙说：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得嘞！何家三人正好挤一辆三轮车回去。
送客到门口时，徐慧真忽然想起什么：何大哥、蔡大哥，你们说这小酒馆要不要公私合营？
慧真，这事儿得问李哥儿，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蔡全无可不敢乱出主意。
徐慧真掏出方才收下的钱：蔡大哥，要不你把钱退回去，顺便帮我问问李哥儿的意见？
使不得！这要退了钱，岂不是驳他面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问个明白。”蔡全无心说这钱要是退回去，先前的人情岂不白费了？
那就有劳了。”天色已晚，徐慧真不便多留，目送何家三人远去后赶紧锁门回屋。
......
姐夫，你怎么起来了？
清晨，小京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来到隔壁屋，正巧看见姐夫在刷牙。
噗！今天有安排啊？
李无敌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心里盘算着公私合营的事，小老婆那边也得顾着。
姐夫，今晚会晚归吗？
小京茹昨晚特意等姐夫回来，结果没等到人。
今天准点回家。”
李无敌笑着抱起小京茹进屋吃早饭。
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米粥，小关响最爱喝这个。
满桌细粮看得人舒心，就是孩子们还不懂珍惜。
妈，明天别做饭了！周末咱们下馆子，把爸他们都叫上。”
好嘞！听姑爷的。”
秦母乐得合不拢嘴，这年头谁家敢这么奢侈啊！
秦淮茹默默给孩子喂饭，虽然心疼粮票，但也没多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我今天正好要去大前门，顺便通知光明。”
吃过早饭，李无敌骑车送小京茹上学。
淮茹，最近我可能要忙，家里你多照应。”
你记得按时吃饭。
对了，厂里新来个李副厂长叫李新民，看着不好相处。
昨天还打听你病好了没。”
秦淮茹终于找到机会说这事。
李新民？明白了。”
李无敌心里有数了，这位以后可是革委会主任。
他再问起，就说我下月三号复工，不用搭理。”
秦淮茹很放心，自家男人跟杨厂长熟，还认识毕主任呢。
两人在街口分开，各忙各的。
不一会儿到了红星小学，李无敌把小京茹从车前杠抱下来。
姐夫，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好好听课，作业别交白卷。”
李无敌叮嘱完就走了。
小京茹不是读书的料，他对成绩没啥要求。
接着来到前门街道办，碰巧王启年请假，值班的是位陌生大妈。
站住！你谁啊就往里闯？
那个...我也是街道办的。”
李无敌哭笑不得，自己这工作态度说出去都没人信。
工作证拿出来看看？
居委会的陈大妈今天临时负责接待工作，但她对街道人员都很熟悉，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位年轻人。
这是我的工作证。”
李无敌亮了下证件就径直离开了。
咦？这确实是街道干部的证件啊。”陈大妈愣住了。
干部的证件她绝不会认错，可街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年轻干部？
正巧街道即将退休的老王来打扫卫生，陈大妈连忙拉住他：老王，刚才进去个高个子帅小伙，拿着干部证，这人是谁啊？
陈大妈，你说的是李干部吧？老王挠挠头，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就三个月前见过他一次。”
老王也觉得这事挺蹊跷。
这位李干部每个月就来上两三天班，有时候只待半天就走，想遇见他比在马路上捡到钱还难。
咚咚！
主任，忙着呢？
李无敌直接来找领导，今天确实没什么账目要核算。
哟，稀客啊！快进来坐。”主任放下报纸，心想这小子准是有事。
落座后，李无敌开门见山：主任，现在推进公私合营遇到不少阻力吧？我觉得需要找个带头人。
作为街道干部，我理应为街道分忧。”
我和丝绸店的陈雪茹很熟，当年还一起抓过敌特。
她的店铺生意红火，在商户中很有影响力。
经过我反复劝说，她终于同意带头实行公私合营。”
主任惊讶道：陈雪茹真愿意？她那店铺可不缺钱啊！
千真万确。
不过她提了个条件，想买下我姥爷留下的三间铺面。”李无敌顿了顿，作为街道干部，继续收租确实不合适，所以我决定把铺面转让给她。”
昨晚深思熟虑后，李无敌决定通过合法途径，让陈雪茹代为持有这三间黄金铺面。
既能获得正当收入，又能为日后收回铺面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