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云笙为“辣尚瘾”火锅店奔波,选址、定制锅具、物色人手,忙得脚不沾地之时,侍郎府内,一场对于沈玉瑶而言不啻于公开处刑的家宴,正悄然拉开序幕。
难得沈文渊今日公务顺心,心情尚可,便留在了主院与妻妾子女一同用晚膳。偌大的花厅内,灯火通明,主位上是神色威严的沈文渊与端庄持重的王夫人,下首依次是几位姨娘和众多子女。沈玉瑶跟着赵姨娘和三个姐姐,坐在离主位最远的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席间气氛沉闷,只闻杯箸轻碰之声和偶尔王夫人与沈文渊关于家务、官场的几句低语。几位姨娘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不敢多言。庶子庶女们更是屏息静气,生怕行差踏错惹父亲不悦。
沈玉瑶埋头小口吃着碗里还算精致的菜肴,心中暗自庆幸:难得系统今日如此安静,许是看她近日“奔波劳碌”,发了善心?若能平安度过这顿饭,便是大幸。
然而,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她刚夹起一块翡翠虾仁,准备送入嘴里时——
【哔——!哔——!紧急任务警报!】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炸响,震得她手一抖,虾仁差点掉在桌上。
【检测到当前环境气氛沉闷度高达90%!严重危害宿主心理健康及喜剧值增长!】
【现发布‘破冰行动’紧急任务:请宿主立刻起身,声情并茂地高歌一曲《好日子》,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任务奖励:欢乐积分+25!】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连续打嗝三日不止,且在此期间无法说出任何连贯语句!即刻生效!哔啵~!】
打嗝三日?!还说不出话?!
沈玉瑶的脸色瞬间煞白,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那意味着她不仅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连后续指挥顾云笙、进行“卖诗”业务都将彻底瘫痪!这惩罚简直恶毒!
她下意识地抬眼飞快扫视了一圈桌上众人——父亲威严,嫡母淡漠,姨娘们各怀心思,姐妹们噤若寒蝉……在这等场合高歌《好日子》?系统是想让她死吗?!
“不……不行……”她在心中绝望地呐喊,试图抗拒。
【惩罚倒计时:10、9、8……】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伴随着她喉咙口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想要打嗝的冲动。
屈服,还是社死?
短暂的、极其痛苦的挣扎后,对任务失败的恐惧以及喉咙口那股越来越强的嗝意,彻底压倒了她残存的理智和尊严。
在倒数到“3”的时候,沈玉瑶猛地放下了筷子,动作之大,引得身旁的六姐沈玉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在全桌人惊愕、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沈玉瑶“噌”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猛,身后的圆凳都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一向不起眼、近来更是“行为怪异”的七小姐身上。
沈文渊皱了皱眉,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几位姨娘面露诧异,而赵姨娘和沈玉瑶的三个姐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她们。
众目睽睽之下,沈玉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她闭上眼,努力忽略那些灼人的视线,然后,扯开她那尚未变声、却因紧张和羞耻而显得异常尖利的嗓子,用一种近乎吼叫的方式,唱出了那首与当下氛围格格不入、甚至堪称诡异的歌:
“今~天~是个好日子~!”
调子从第一个字就开始飘忽,如同脱缰的野马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声音颤抖,带着破音的趋势
“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试图加入一点“感情”,却使得表情更加扭曲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她记得前世自己歌声也算甜美,可这具九岁女童的身体,加上极度的紧张和系统强行灌输的“声情并茂”要求,导致她唱得五音不全,调子跑到九霄云外,歌词更是与此刻沈府家宴严肃沉闷的气氛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整个花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桌子末尾,闭着眼,涨红了脸,还在那里声嘶力竭、荒腔走板地高歌的沈玉瑶。
赵姨娘手中的汤匙“哐当”一声掉进碗里,她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心痛——她的瑶儿,这病是越来越重了!都已经开始不分场合地发疯了!
四姐沈玉琼尴尬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五姐沈玉璇和六姐沈玉琪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浓浓的担忧。
其他姨娘和庶出子女们,有的强忍笑意,肩膀微微耸动;有的面露鄙夷;有的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够了!”
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猛地打断了沈玉瑶那“迎春风”的尾音。
沈文渊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碗盏嗡嗡作响。他指着沈玉瑶,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混账东西!成何体统!简直是……简直是丢尽了我沈家的脸面!”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沈玉瑶那依旧带着点“演唱”后余韵、眼神还有些“迷茫”的模样,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再也无法忍受。
“岂有此理!”他怒斥一声,再也懒得看这个“疯癫”的女儿一眼,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王夫人连忙起身跟上,临走前,冷冷地瞥了赵姨娘和沈玉瑶一眼,那眼神如同冰锥。
家主离去,这场家宴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众人神色各异地纷纷离席,花厅内很快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赵姨娘、尴尬无措的三姐妹,以及还僵立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任务完成,积分+25】提示音的沈玉瑶。
赵姨娘扑过来,一把抱住沈玉瑶,泣不成声:“我的瑶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要吓死娘啊……”
沈玉瑶任由母亲抱着,浑身冰凉。她知道,从今夜起,“七小姐不仅傻了,还疯了”的传言,将在沈府上下彻底坐实,再无人怀疑。
她牺牲了仅剩的名声,换来了25积分,和全家乃至全府上下,将她视为“疯子”的共识。
这代价,惨烈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