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沈玉瑶几乎是被四姐沈玉琼和五姐沈玉璇一左一右搀扶着,才勉强坐住。那持续了一小时的打嗝虽然终于停了下来,但生命值扣除带来的虚弱感却如同附骨之疽,让她浑身乏力,手脚冰凉,额角的虚汗一直未曾干透。六姐沈玉琪则不停地用帕子给她擦拭冷汗,小脸上满是担忧。沈玉瑶闭着眼,靠在沈玉琼肩头,感受着马车颠簸带来的不适,脑海中却异常清醒地回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子的眼神、众人的嘲笑、系统的惩罚……这一切都像冰冷的针,刺穿着她的神经,但也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马车刚在沈府门前停稳,得到消息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赵姨娘就扑了过来。当她看到被两个姐姐几乎是架下马车、脸色苍白如纸、连站立都需人搀扶的小女儿时,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瑶儿!我的瑶儿!你这是怎么了?!”赵姨娘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把将沈玉瑶冰凉的身子搂进怀里,感受到女儿异于常人的低温和不自觉的颤抖,她的心像是被刀绞一般疼,“是不是在宫里受了风寒?还是……还是又‘发病’了?” 她不敢去想那些更糟糕的可能。
沈玉瑶虚弱地靠在母亲温暖却单薄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皂角清香,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她强行忍住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用细弱的声音安慰道:“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歇歇就好了……”
就在这时,沈文渊怒气冲冲地下了马车,脸色铁青得吓人。他看也没看相拥的赵姨娘母女,径直走到同样刚下车的王氏和三个嫡女面前,压抑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看看!看看你们做的好事!非要带那个孽障去!我说什么来着?!我沈家的脸面,今日在宫里被她丢得一干二净!连带本官,在同僚和圣上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们……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氏被当众斥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对沈玉瑶的怨恨又深了一层。沈玉琳、沈玉瑾、沈玉珊更是噤若寒蝉,垂着头不敢说话,她们也没想到沈玉瑶会“疯”到如此地步,竟然当众打嗝,连累她们也跟着受责。
“哼!”沈文渊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传我的话!七小姐沈玉瑶,行为不端,惊扰圣驾,即日起禁足于她自己院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好好反省!
你们三个,指王氏及其嫡女,也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听到只是禁足于院子,并未完全隔绝与外界的联系,赵姨娘和沈玉瑶的三个姐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还在一个院子里,总能照应到。
赵姨娘和沈玉琼、沈玉璇连忙搀扶着虚弱不堪的沈玉瑶,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她们居住的偏僻小院。
院内的温暖与院外的风声
将沈玉瑶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赵姨娘立刻去小厨房亲手熬姜汤,又翻箱倒柜找出之前备着的安神药材。沈玉琼去打热水,沈玉璇去找干净柔软的布巾,沈玉琪则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妹妹冰凉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试图驱散她眼中的虚弱与黯淡。
“七妹,别怕,回来了,没事了……”沈玉琪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冷不冷?饿不饿?想吃什么六姐去给你弄……”
沈玉瑶看着姐姐们和母亲为自己忙碌担忧的身影,感受着这狭小院落里流淌的、与她血脉相连的温暖,那颗在皇宫中被冻得几乎僵硬的心,终于一点点回暖。身体的虚弱和尴尬的回忆依旧存在,但至少,在这里,她不是孤身一人。
与此同时,沈玉瑶在宫宴上“行为失当”、当众打嗝失仪,以及回府后被老爷厉声斥责、禁足院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沈府各个角落。
四姨娘李氏听到心腹丫鬟的禀报,先是惊得瞪大了眼,随即用手帕掩着嘴,发出一连串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娇笑声:“哎哟喂!我就说嘛!那赵氏生的能有什么好货色?竟然在宫宴上出那么大的丑!真是把我们沈府的脸都丢到皇宫里去了!活该被禁足!最好关她一辈子!”
她越说越得意,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平日被赵姨娘容貌压制的恶气,连带着看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觉得更加顺眼了。
三姨娘冯氏听闻后,则是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她对身边的妈妈低声道:“七丫头……也是个命苦的。这病……怕是越发重了。唉,只盼着她别再惹出什么更大的祸事来,连累了我的明远和雯儿、婷儿才好。”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和对自己子女前程的担忧。
困局中的蛰伏与筹谋
夜色渐深,小院内终于安静下来。赵姨娘喂沈玉瑶喝了安神的汤药,又守了她许久,直到她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才被大女儿沈玉琼劝着回去休息。沈玉琼则坚持留在妹妹房中守夜。
听着身边大姐均匀的呼吸声,沈玉瑶缓缓睁开了眼睛。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纸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身体的虚弱感依旧清晰,那是生命值被硬生生剥夺后留下的痕迹,提醒着她此刻处境的艰难。太子的厌恶,父亲的震怒,府中众人的嘲笑与幸灾乐祸,还有那如同悬顶之剑的系统任务与惩罚……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
然而,在这片看似无边的黑暗中,沈玉瑶的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慌乱与绝望。
禁足?不过是不能出这个院子而已。只要还能接触到母亲和姐姐,只要顾云笙那边还能通过小弟顾云箫传递消息,她的商业触角就未曾被真正斩断。“辣尚瘾”的收益依旧稳定,她的资金仍在积累。这小小的院落,困不住她苏清月的灵魂!
太子轩辕宸?那个眼神冰冷、视她如蝼蚁的少年储君?攻略他,固然是系统强加的任务,关乎她的生死。但前世身为商业女王,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难缠的对手没应对过?不过是一个心思深沉、戒备心强的少年罢了。再坚固的堡垒,也总有弱点。再冰冷的坚冰,也终有融化的可能。目前的挫折,不过是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任务的艰巨和目标的性格。
至于系统……这个看似无厘头、实则掌控着她生死的存在,确实是个巨大的麻烦。但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只能去适应,去利用。积分、商城、那些超越时代的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找到规律,她未必不能将这个最大的危机,转化为助力。
想到这里,沈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胸腔依旧有些发闷,但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眼前的困境,不过是她漫长征程中的一道坎。禁足期间,正好可以让她沉下心来,仔细规划“辣尚瘾”的下一步扩张,梳理手中的资金,同时……好好思考,该如何应对那个该死的系统和那个难缠的太子。
身体虚弱,便好生将养;处境不利,便蛰伏隐忍。
但她的意志,从未被真正击垮。
属于商业女王沈玉瑶(苏清月)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身体的虚弱和外界的风雨,脑海中已经开始冷静地勾勒未来的蓝图。前路虽险,但她,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