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因误会而起的醋意风波后,李秀杰和傅寒烬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亲昵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傅寒烬依旧话不多,表情也总是冷冷的,但他默许甚至纵容了李秀杰越来越多的“越界”行为。比如,她会在他看文件时,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蜷缩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睡着;比如,她会偷偷把他不喜欢的胡萝卜从他盘子里挑走;再比如,她会在清晨他还没完全清醒时,凑到他耳边,用带着睡意的软糯声音说“早安。
这些小动作,琐碎而日常,却像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消融着傅寒烬周身的冰层。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柔软、温热、偶尔会闹点小脾气的存在。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尤其对傅寒烬这样习惯了掌控和孤独的人来说。
平静的日子被一通电话打破。这天晚上,傅寒烬接完一个电话后,神色如常地对正在旁边啃苹果看综艺的李秀杰说:明晚有个慈善晚宴,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噗——咳咳咳……”李秀杰被苹果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我跟你一起去晚宴?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那种场合,不是应该由那些光彩照人、举止优雅的名媛淑女陪他出席吗?她这种连高跟鞋都穿不稳的普通女孩,去那里做什么?当背景板还是……当笑话?
嗯傅寒烬的回答简洁有力,不容置疑,明天下午会有造型团队过来。
我不去,李秀杰下意识地拒绝,声音里带着恐慌,那种地方……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会给你丢脸的!
她可以躲在这座别墅里,享受这偷来的、不真实的温暖,但她没有勇气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打量。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些名流们会用怎样挑剔和嘲讽的目光看她这个飞上枝头的胖丫头。
傅寒烬放下手中的平板,转头看向她,深邃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看穿她内心恐惧的锐利:你是傅太太。
简单的五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李秀杰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傅太太……这个她一直试图逃避的身份,此刻被傅寒烬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可是……李秀杰还想挣扎,声音带着哀求,我害怕……
傅寒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没有安慰,只是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怕什么?他声音低沉,有我在。
三个字,掷地有声。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承诺。
李秀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玩笑或敷衍。一种莫名的勇气,竟然从他紧握着她下颌的指尖,缓缓传递过来。是啊,有他在。这个认知,像一颗定心丸,虽然无法完全消除恐惧,却给了她一丝站出去的底气。
第二天下午,一整个顶尖的造型团队准时抵达别墅。李秀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一群人围着测量尺寸、试穿礼服、化妆做发型。整个过程她都晕乎乎的,看着镜子里那个在专业团队打造下,逐渐变得陌生而精致的自己,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当最后一件礼服选定——一条巧妙地修饰了她身材曲线、又不失优雅大气的香槟色曳地长裙时,连见惯了美人的造型师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傅太太,您很适合这个颜色,非常高贵典雅。
李秀杰看着镜子里那个被华服珠宝衬托得仿佛脱胎换骨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真的是她吗?
傍晚,傅寒烬回到别墅。他换上了一袭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场迫人。当他走进客厅,看到站在灯光下、有些局促不安的李秀杰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惊艳,还有一种李秀杰看不懂的、深沉的暗流。
还……还可以吗?李秀杰紧张地捏着裙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她总觉得这身打扮不适合自己,像个偷穿了公主裙的灰姑娘。
傅寒烬没有回答,只是迈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臂,示意她挽住。
李秀杰犹豫了一下,将微微颤抖的手放进了他的臂弯。他的手臂结实有力,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体温,奇异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
走吧,傅太太。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慈善晚宴设在A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当傅寒烬挽着李秀杰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会场,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惊艳、或嫉妒,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傅寒烬身边那个陌生的、却明艳动人的女伴身上。
李秀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紧紧抓住了傅寒烬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傅寒烬立刻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面不改色,手臂却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地护在自己身侧,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带着她从容不迫地走入会场中心。他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周围,那些探究的视线立刻识趣地收敛了许多。
傅总,这位是?很快,有相熟的人上前打招呼,目光却忍不住瞟向李秀杰。
傅寒烬神色自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我太太,李秀杰。
傅太太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人群中悄然炸开。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李秀杰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审视。
李秀杰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但她记得傅寒烬的话,也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挤出一个得体的、略显僵硬的微笑,对着问好的人微微点头。
整个晚上,傅寒烬始终将她带在身边。他话不多,但每当有人试图探究李秀杰的底细或者用略带轻慢的语气搭话时,他总会用最简洁却最有效的方式,将话题引开或者直接表明态度,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会在她紧张时,轻轻捏一下她的手;会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自然地接过话头;甚至会在她高跟鞋不小心绊了一下时,第一时间稳稳扶住她的腰。
这些细微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无疑是傅寒烬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傅太太极度在意的明证。
李秀杰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慢慢适应。她像一株依附大树的藤蔓,紧紧跟着傅寒烬,感受着他带来的安全感。她发现,只要他在身边,那些探究和审视的目光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傅寒烬被几位重要的商业伙伴缠住谈事。他低头对李秀杰说:“我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叮嘱。
李秀杰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走向人群的背影,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舍和……依赖。
她独自一人站在稍微安静的角落,看着周围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的场景,依旧觉得格格不入。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嘲讽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能让傅少破例带女伴出席。原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