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的日子像加了蜜糖的温水,将两人浸泡其中,几乎要让人忘记外界的纷扰和时间的流逝。李秀杰几乎快要沉溺在这种被傅寒烬全方位包裹的、带着强势温柔的圈养生活中。她不再去想自己的体重,不再去想江悸然,甚至快要忘记那份协议的存在。别墅成了她的伊甸园,而傅寒烬,就是她世界里唯一的神只。
然而,现实总会适时地敲响警钟。
这天晚上,傅寒烬接了一个越洋电话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回到卧室时,李秀杰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本时装杂志,看到他进来,习惯性地伸出双手,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猫。
傅寒烬走过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搂进怀里,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我明天要去欧洲一趟,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李秀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她,心口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去……去多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概一周。傅寒烬言简意赅,他走到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事情有点棘手,需要我亲自过去。”
一周。李秀杰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数字。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哪怕是一天的分离都显得漫长,更何况是七天。她看着傅寒烬挺拔的背影在衣帽间里忙碌,一种被抛弃的不安感悄然蔓延。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气息,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即使不说话也存在的强大存在感。他突然要离开,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赤着脚,悄悄走到衣帽间门口,倚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熟练地挑选衬衫和领带,小声问:不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傅寒烬动作一顿,转过身看她。她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即将被主人独自留在家里的宠物,充满了不安和依恋。这个认知,奇异地取悦了他心底某种隐秘的占有欲。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深入的吻。“不是去玩。”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那边情况复杂,你跟着去,我不放心。
这个解释,虽然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强势,却也让李秀杰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他不是嫌她麻烦,而是出于保护。
那……你要每天给我打电话。她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看情况。傅寒烬没有直接答应,欧洲与国内有时差,而且他此行确实会很忙。
李秀杰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眼神里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
傅寒烬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掐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尽量。有空就给你打。
第二天一早,傅寒烬便出发去了机场。李秀杰站在别墅门口,看着他乘坐的车子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稀薄起来。
第一天,李秀杰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慌。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书看不进去,电视也索然无味。她不停地看手机,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会亮起,但屏幕始终是暗的。
直到晚上十点多,她的手机才终于响起视频通话的请求。李秀杰几乎是扑过去接通的。屏幕那端,傅寒烬似乎还在办公室里,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异国的夜景。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她的瞬间,眼神柔和了些许。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磁波特有的质感,有些失真,却依旧让她心跳加速。
没……没做什么,在看电视。李秀杰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强打起精神,你那边很晚了吧?还没休息吗?
嗯,还有个会要开。傅寒烬言简意赅,他看着她有些憔悴的小脸,眉头微蹙,没好好吃饭?
吃了……”李秀杰小声回答,其实她晚饭根本没吃几口。
两人聊了不到五分钟,傅寒烬那边似乎有人敲门,他对着屏幕说了句早点休息,别熬夜,便匆匆挂断了。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李秀杰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重新活了过来。她抱着手机,反复看着那短短的通话记录,嘴角忍不住上扬。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傅寒烬的联系断断续续,时差和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法保证固定的通话时间。有时是国内的深夜,他那边刚好是清晨,会简单说几句;有时是白天,他可能在会议间隙,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问候。
但即使是这样零星的、不成规律的联络,也成了李秀杰每天最大的期盼。她会计算着时差,猜测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开会,是应酬,还是在休息?她开始关注欧洲的天气新闻,担心他那边会不会冷,有没有下雨。
思念像藤蔓,在分离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却又带着一种酸涩的甜蜜。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傅寒烬在她生命中的分量已经如此之重。重到短短几天的分离,都让她感到难以忍受。
她会在深夜抱着他睡过的枕头,嗅着上面残留的、淡淡的木质香气,才能勉强入睡。会在吃饭时,下意识地把他喜欢的菜挪到一边。会在看到有趣的事情时,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想跟他分享……
原来,这就是思念的滋味。蚀骨,却又甘之如饴。
而远在欧洲的傅寒烬,同样感受到了这种陌生的牵绊。
高强度的工作间隙,他会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被他设置为特别关注的聊天窗口。看到她没有新消息,会微微蹙眉;看到她发来一些日常的、琐碎的分享,比如今天吃了什么,花园里的花开了,或者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想你了”,他紧绷的神经会奇异地松弛下来,嘴角甚至会扬起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他发现自己会开始惦记,那个小女人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又熬夜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惦念,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但这种因距离而产生的、细微却持续的牵挂,却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这种被需要、被惦念的感觉,让他冰封已久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一周的时间,在漫长的思念和短暂的联络中,终于接近尾声。
李秀杰提前一天就开始兴奋地准备。她亲自指挥佣人将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去花店挑选了他最喜欢的冷色调花材装饰客厅,甚至还偷偷跟厨房阿姨学了两道他偏爱的清淡小菜。
当接到林峰通知先生航班已落地的电话时,李秀杰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她站在玄关的镜子前,反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裙,既期待又紧张,像个等待初恋约会的小姑娘。
当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终于驶入庭院时,李秀杰几乎是用跑的冲到了门口。
车门打开,傅寒烬迈着长腿下车。一周的奔波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倦意,但那双深邃的黑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精准地锁定了她,里面翻涌着压抑了一周的、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伸手,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李秀杰也毫不犹豫地回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旅途风尘和熟悉冷香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一周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欢迎回家。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傅寒烬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低低地嗯了一声。
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个无声胜有声的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