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的手指还在柜台上敲着，一下，两下，三下。节奏没变，和刚才一模一样。林小棠站在门口喘气，手里拎着刚买的奶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安静压住了。
她不敢动。
谢圆圆没看她，也没抬头，只是慢慢收回手，转身拉开抽屉。里面没有符纸，只有一个黑色U盘。她捏在指尖，像捏着一根钉子。
“姐……那个假道士真把录音笔交给警察了？”林小棠终于开口。
“他不说，警察也会查。”谢圆圆把U盘插进电脑，“我只是顺手翻了谢明珠的硬盘，结果发现点别的。”
屏幕亮起，几份文件弹出来：银行流水、会议记录、海外账户转账明细。全是谢父的名字。
林小棠凑近看了一眼，差点把手里的奶茶摔了。“这是……谢氏集团的资金挪用？”
“不止。”谢圆圆点开一段音频，“听听这个。”
音响里传出谢父的声音：“……账面做平，利润转到bVI公司，等风头过了再调回来。谢圆圆那边别管，一个死过的人闹不出大事。”
林小棠倒吸一口冷气。
谢圆圆关掉音频，冷笑一声：“他还真当我只是个算命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很重，带着火气。
门被推开，谢父走进来。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合同。他扫了一眼林小棠：“你先出去。”
林小棠看了谢圆圆一眼。
谢圆圆点头。
林小棠立刻转身走了，还顺手把门带上。
谢父走到柜台前，把合同往桌上一放：“只要你肯出手，帮谢氏渡过这次危机，这10%的股份就是你的。”
谢圆圆没接合同，也没打开。
她拿起桃木剑，用剑尖轻轻挑开文件封面，扫了一眼。
“三年虚报成本，两笔海外洗钱。”她抬头，“这笔账，你打算跟证监会一起算吗？”
谢父脸色猛地一变：“你……你看过了？”
“我还知道你上周见了证监局的人，说是‘主动申报历史问题’。”谢圆圆把剑放下，“可你交上去的材料是假的。真正的账本，在你名下第三家离岸公司。”
谢父后退半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头支票我不要。”谢圆圆打开电脑投影，画面切到银行流水，“我要谢氏旗下所有玄学相关产业的经营权——风水咨询、命理培训、灵修度假村，全部独立运营，法人变更今天完成。”
“你疯了！”谢父拍桌而起，“这些项目年营收上亿！你拿什么管？你懂商业吗？你懂资本运作吗？”
“我不懂？”谢圆圆反手抽出一张打印件，甩在他脸上，“那你告诉我，纪委懂不懂？”
纸上赫然是《谢氏非法集资初查报告》的红头文件，盖着公章。
谢父僵住。
他低头看着那张纸，手指开始发抖。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以为我还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就只会画符咒人？”谢圆圆站起身，绕出柜台，“你把我推下去那天，我就发过誓——谢家欠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谢父嘴唇发白：“你要是公开这些，谢氏股价会崩！整个集团都会受影响！”
“那是你的事。”谢圆圆盯着他，“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签协议，交出经营权；要么我明天就把这些东西发给媒体、发给监管部门、发给所有合作方。你自己选。”
谢父站着不动。
额头冒出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
他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卡住。
谢圆圆不催。
她只是拿起朱砂笔，在空中虚划一道符。
笔尖落下时，谢父腿一软，坐进了椅子。
他喘了口气，声音哑了：“……你赢了。”
谢圆圆拿出新合同，推过去。
谢父翻开，手还在抖。签字的地方已经打印好他的名字，只等按手印。
他掏出钢笔，笔尖顿在纸上。
“我签了，你能保证不对外公开？”
“只要你不惹我。”谢圆圆靠在墙边，“否则，下次就不止是股份的事了。”
谢父闭了闭眼。
下一秒，笔尖划过纸面。
签完字，他把合同推回去，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
谢圆圆接过合同，看也不看，直接塞进抽屉。然后拔下U盘，收进袖子里。
“你可以走了。”她说。
谢父没动。
坐了几秒，才慢慢站起来。领带歪了，西装皱了，背也弯了。他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停了一下。
“圆圆……爸对不起你。”
谢圆圆没回应。
他叹了口气，走出去，门轻轻合上。
林小棠立刻从隔壁冲进来：“姐！他签了？真的签了？”
谢圆圆打开抽屉，把合同放进最底层。上面压着几张黄符。
“嗯。”
“那咱们现在就是谢氏玄学板块的老板了？”
“现在是。”谢圆圆拿起一枚印章，上面刻着“谢氏玄业”四个字，“以后也是。”
林小棠激动得快跳起来：“太好了！咱们可以开连锁算命馆了！还能搞直播培训！我马上拟个企划案！”
谢圆圆没说话。
她把印章放在手心，轻轻吹了口气。
符纸边缘微微颤动。
外面阳光照进来，落在柜台上。
林小棠正说着下一步计划，突然听见门口有动静。
抬头一看，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穿着黑西装，手里提着保温箱。
是司正闫的司机。
“谢小姐，司总让送来的。”司机把保温箱放在桌上，“茯苓糕，刚出炉的。”
谢圆圆没动。
司机走后，林小棠好奇地打开保温箱。
热气冒出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块糕点，每一块上都用糖霜画了个小小的“安”字。
林小棠瞪大眼：“这……这也太用心了吧？”
谢圆圆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没说话，但眼角有点松。
林小棠偷笑，正想调侃两句，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脸色变了。
“姐……谢明珠的账号刚发了条动态。”
“说什么？”
“她说……谢家玄学产业即将重组，旧团队全部清退，欢迎业内精英加入新平台。”
谢圆圆放下糕点，擦了擦手。
她走到电脑前，登录“谢半仙”直播间后台。
粉丝数已经破十万。
她新建一条公告，标题只有八个字：
【谢家玄业，归我管辖】
点击发布。
不到十秒，评论炸了。
林小棠看着屏幕滚动的消息，咽了口唾沫：“她这是要正面刚啊。”
谢圆圆关掉页面，拿起桃木剑。
剑身映出她的脸。
她盯着自己，一字一句说：
“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