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闫睁开眼时，天刚亮。他没动，先看了眼身边的人。
谢圆圆还在睡，呼吸平稳。昨晚那块染血的喜字还贴在墙上，符纸边缘没有焦痕，说明整夜无邪祟靠近。他松了口气，轻轻起身，动作放得很慢。
她眼皮动了一下，但没醒。
他走到衣柜前换西装，从内袋摸出一张黄符塞进左胸口袋。这是她昨天画的，写着“镇魂安魄，百煞不侵”。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水声响起时，谢圆圆才睁眼。
她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扫视房间。四角的符纸都好好的，桃木铃没响，床头那张染血的喜字也没移位。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面才发现司正闫已经不在屋内。
浴室门开着条缝。
她走过去，靠在门框上：“你敢用我的牙刷，我就把你的领带剪成符纸。”
“我没碰。”他擦着头发，“你的是草莓味的，我过敏。”
“少来这套。”她转身回床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这是养父给的压箱符，要放进嫁衣里。”
他擦完头发走出来：“林小棠半小时前到了，在楼下等。”
“那就让她再等五分钟。”她拆开红布，里面是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金纹符纸，“师父说，这符能锁姻缘气运，不能见生人。”
他点头：“陈默在门口守着，不会让闲杂人进去。”
她抬头看他：“你今天话很多。”
“因为今天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走向门口，“十点开始迎宾，你还有四十分钟。”
门关上后，她才站起来。
鎏金嫁衣挂在屏风后，阳光照上去会反光。她伸手摸了摸袖口内侧，那里绣着一道微型镇魂咒，是她自己亲手缝的。她冷笑一声，低声说：“谁要是敢在这天闹事，我不只是让他倒霉三天。”
梳妆台前，林小棠已经在等。
“圆圆姐。”她递上发簪，“这是道长让我带来的，说是辟邪用的。”
“他每次都搞这些花活。”谢圆圆接过，直接插进发髻，“直播开了吗？”
“开了，在后台推流。”林小棠打开手机，“弹幕都在喊‘老婆别嫁’。”
“让他们闭嘴。”她拿起眉笔，“再刷这种话，我直接封号。”
“可他们都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看可以。”她勾唇，“门票一千功德值，打赏满十万才能进直播间。”
林小棠笑出声：“我已经挂了‘圆圆姐婚礼专属功德池’，半小时冲到八万了。”
谢圆圆没说话，只抬手抚过嫁衣上的金线。每一道纹路都是阵法，每一处反光点都是符眼。这不是衣服，是战甲。
玄清道长在礼台前站定。
他穿着正式道袍，手里拿着拂尘，腰间却挂着个直播支架。台下宾客陆续入座，司氏集团高层、玄学协会代表、合作媒体全都到场。
他清了清嗓子，全场安静。
“今日证婚。”他开口，“贫道不讲经，不说教，就一句话——这丫头从小逃课打架，偷吃供果，私自动用雷符炸山门，打哭七个师兄，总算有人敢收。”
台下哄笑。
他抬手压下声音：“但我得说清楚，谁要是敢让她掉一滴眼泪，我不用天雷，我自己动手。”
笑声更大。
司正闫站在礼台中央，目光一直盯着红毯尽头。
谢圆圆走出来时，全场静了一瞬。
她穿着鎏金嫁衣，发髻高挽，耳坠是两枚刻着符文的银铃。她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阵眼上。红毯两侧的灯笼忽然同时亮起，明明没人点火。
她走到他面前。
两人对视。
“你还真敢穿这身出来。”他低声说。
“怎么？”她挑眉，“怕压不住？”
“怕太亮。”他伸手牵她，“全场只有你在发光。”
她没甩开，任他拉着走上礼台。
玄清道长翻开婚书：“二人自愿结为夫妻，同修共渡，互护互持，此誓天地可鉴，鬼神共听。可有异议？”
无人应答。
“既无异议。”他合上婚书，“新郎可以亲新娘了。”
司正闫没有犹豫。
他上前一步，抬手轻抚她脸颊。谢圆圆仰头，眼神清亮。
吻落下时很轻，却又很深。
没有惊雷，没有异象，只有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她闭眼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渡劫失败那天的天雷，原主跳楼时的绝望，街头摆摊的第一单，他发烧时她渡阳气的那个夜晚。
她伸手环住他脖颈，回吻了一瞬。
分开时，她盯着他眼睛：“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命归我管。”
“嗯。”他点头，“一辈子。”
台下欢呼声更大。
林小棠躲在后台玻璃窗后，举着手机直播。弹幕疯狂滚动——
“百年好合！！！”
“神仙眷侣实锤了！”
“求圆圆姐开姻缘课！”
“司总救命之恩在此一拜！”
她看得眼眶发热，转头发现陈默也看着屏幕。
“你也哭了？”她问。
“没有。”他抹了下眼角，“空调太干。”
“撒谎。”她靠在他肩上，“你心跳快了。”
他没否认，只低声说：“我们也该办个仪式。”
“你不怕过敏？”她笑。
“我只对你免疫。”
玻璃外，婚礼大厅灯火辉煌。宾客举杯，乐队奏乐，谢圆圆被人围着敬酒，司正闫始终站在她身后半步，手一直虚扶在她腰后。
玄清道长退到侧席，掏出手机发语音：“任务达成，打款。”
林小棠把直播切到全景，画面定格在两人并肩而立的那一刻。
弹幕刷屏。
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出备忘录，找到一条旧记录——【司正闫过敏病历：接触女性平均持续时间1.8秒，最高纪录7秒（对象：谢圆圆）】。
她笑了。
陈默问：“笑什么？”
“我在想。”她说，“他们以后吵架，是不是还得算功德值抵消？”
“有可能。”他看着前方，“毕竟一个毒舌，一个冷面，加起来能毒死一片鬼。”
“那你呢？”她转头看他，“你以后会不会也给我写九十九封情书？”
他沉默几秒，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折好的纸：“第一封，写好了。”
她接过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招鬼，我挡煞，这辈子，换我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