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日光灯发出低低的嗡鸣,窗外夜色渐浓。陈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掉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新骑手考核数据。成为培训专员后,时间仿佛被加速,琐碎的事务、人际的周旋、以及对苏文远那边死寂般平静的警惕,几乎填满了他所有的精力。
直到这一刻,夜深人静,一段被刻意压抑的记忆才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浮上心头——林韵。
那个在他最狼狈时给予他温暖和肉体慰藉的女人,那个在国贸市场被苏晴雪撞见、间接导致关系彻底破裂的女人,那个因为他的牵连而被迫关闭花店、仓促离开的女人。
他欠她一个交代,或者说,欠自己内心一个了结。那种“过去喂饱她”的粗粝念头,在冷静下来后,更多转化为一种复杂的愧疚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份成熟温存身体的怀念。
他拿出那部不常用的私人手机,找到了林韵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很简短:
“最近怎么样?还在东莞吗?”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陈默等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也许她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不想再与他这个麻烦有任何瓜葛。
就在他拿起外套时,手机屏幕亮了。
“老地方。钥匙在门垫下。”
依旧是林韵的风格,简洁,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搅乱了陈默刚刚平复的心绪。
老地方,就是她那间已经关闭的花店,以及店后那个曾经充满旖旎气息的小套间。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纠缠于儿女情长的时候,苏文远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情感上,那段混乱时期与林韵的肌肤之亲,是他冰冷绝望中少有的、带着体温的记忆,一种来自成熟女性的、包容一切的慰藉,对他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终,身体的本能和内心深处那份无处安放的躁动,压倒了对未知风险的评估。他需要一场宣泄,需要暂时逃离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现实,哪怕只是几个小时的麻醉。
他驱车(公司配的一辆二手代步车)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如今因花店关闭而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四周寂静,他将车停在远处,步行靠近。
花店卷闸门紧闭,上面贴着转让的告示,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他绕到后巷,果然在门垫下摸到了那把冰凉的钥匙。
轻轻打开门,一股混合着淡淡灰尘和残余花香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店内一片漆黑,只有里间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推开卧室门。
林韵就坐在床沿,穿着一件丝质的墨绿色睡袍,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她似乎清瘦了些,长发随意披散,脸上带着一丝倦容,但看到陈默时,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关切,有幽怨,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起身。
陈默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你……没事吧?”
林韵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苦涩:“能有什么事?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罢了。”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你倒是……不一样了。听说,高升了?”
陈默点了点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睡袍的V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诱人的雪白沟壑。熟悉的、属于成熟女性的丰腴曲线在柔软的布料下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邀请。
“对不起,连累你了。”陈默低声道。
林韵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说这些做什么。”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电流。
两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之前所有刻意保持的距离和理智,在这私密的空间里,瞬间土崩瓦解。那些未尽的言语,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原始的身体语言。
陈默俯下身,吻住了她那带着淡淡烟草味(她以前很少抽烟)的红唇。这个吻不像第一次那般带着掠夺性的疯狂,而是充满了试探、愧疚和一种寻求共鸣的渴望。
林韵回应着他,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身体软软地靠进他怀里。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神经和压抑的情绪,而她,似乎也急需这场酣畅淋漓的接触,来驱散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和这段时间的孤寂。
衣物悄然滑落,肌肤相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火焰。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急促的呼吸、压抑的呻吟和肉体碰撞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交织回荡。
陈默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身下这具丰腴身体带来的滋润和慰藉。而林韵,则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用自己全部的温热和柔软,抚慰着他灵魂深处的焦躁与不安。
这是一场脱离了纯粹情欲、掺杂了太多复杂情感的纠缠。是告别?是慰藉?还是黑暗中两个孤独灵魂的短暂依偎?谁也说不清。
风暴过后,陈默仰面躺着,胸膛仍在起伏。林韵侧卧在他身边,手指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就像从前一样。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默望着天花板,问道。
“离开东莞。”林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去个南方的小城,也许再开个花店。”
陈默沉默了片刻。“也好。”
“你呢?”林韵抬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要继续和他斗下去吗?很危险。”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有些事情,必须做。”
林韵不再追问,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保重。”她轻声说。
“你也是。”
这一夜,没有更多的对话。两人相拥而眠,像两只在暴风雨中偶然相遇、互相取暖的船,天亮之后,便要各自驶向未知的、或许永不再交汇的航向。
窗外,天色微熹。
陈默轻轻起身,穿好衣服。林韵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具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美和脆弱的身体,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给予他短暂安宁与放纵的“老地方”。
钥匙,被他轻轻放回了门垫下。
如同放下了一段过往。
回到车上,发动引擎,陈默看着后视镜里那间逐渐远去的、紧闭的花店,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温存只是插曲,余烬终将熄灭。
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而他,必须独自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