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极致寒冷，正从四肢百骸向着心脏缓缓蔓延。意识像是沉入了万丈冰渊，在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漂浮，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触摸不到任何存在的实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的吸力骤然降临，将这片混沌的意识从虚无中狠狠拽出，粗暴地塞进了一个沉重、麻木、且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容器之中。
“呃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从灵魂裂缝中挤出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这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生命即将燃尽时的灰败气息。
何雨柱猛地睁开了双眼。
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席卷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让他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不是桥洞外灰蒙蒙、飘着雪花的天空，也不是身上那件硬邦邦、结满冰碴子的破旧棉袄。
而是一片昏黄的光线，一个油腻的饭盒，和一张……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脸。
秦淮茹！
那张此刻还带着几分年轻，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脸，正对着他。
“傻柱……”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带着钩子的语调。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不是冻死在那1969年的冬夜了吗？
他不是灵魂飘荡，看尽了这四合院里众禽在他死后是如何瓜分他那点微薄家当，如何编排他、嘲笑他，看尽了几十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吗？
怎么……回来了？
“秦……姐？”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带着刚重生回来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
熟悉的厨房，油腻的灶台，墙上挂着泛黄的日历——一九六五年，十月。
是了，就是这一天。
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天，他带回了厂里招待餐剩下的半饭盒红烧肉，秦淮茹就是这么红着眼眶找上来，几句话就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饭盒递了过去。
从此，便开启了他被贾家吸血，被这满院禽兽算计、欺凌，最终冻死桥洞的悲惨序幕！
百年魂飘的怨气，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但他死死压住了。
百年孤魂，看尽了人心鬼蜮，他早已不是那个一点就着，被几句好话就哄得找不到北的“傻柱”了。
他是何雨柱。
一个从地狱爬回来，要向所有亏欠他人，讨债的何雨柱！
“哎，傻柱，”秦淮茹见何雨柱眼神有些发直，只当他又是像往常一样，被自己拿捏住了，心里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更加凄楚，“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棒梗他们几个，都饿得嗷嗷叫，你看这……”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何雨柱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铝制饭盒。
那里面，是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啊！
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口水直流。
何雨柱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心里却在冷笑。
揭不开锅？
昨天他还看见贾张氏偷偷躲在家里，啃着一个白面馒头！
棒梗饿得嗷嗷叫？那小子偷鸡摸狗，精力旺盛得很！
前世他就是被这副样子骗了，以为她真是个为了孩子忍辱负重的好母亲，却不知她把自己当成了长期饭票，最后更是联合易中海，绝了他的户！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白莲花！
何雨柱的手指，微微摩挲着温热的饭盒边缘。
他脸上忽然扯出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一如往常。
“秦姐，不容易，您是真不容易。”
秦淮茹心中一喜，以为得手了，正要伸手去接。
却见何雨柱手腕一转，竟拿着饭盒，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不过啊，我这饭盒今天有主了。”
他脚步不停，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
秦淮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副凄楚可怜像是被冻住的假面，裂开了一丝缝隙。
惊愕！
难以置信的惊愕！
傻柱……他居然拒绝了？还把饭盒拿走了？
这怎么可能？！
何雨柱根本没理会身后那道几乎要把他后背灼穿的目光。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食堂后门。
门口，一个穿着破烂棉袄，头发花白，蜷缩在墙角避风的老乞丐，正眼巴巴地看着里面。
这老乞丐，何雨柱有印象。
前世今天，他也看到了，但当时饭盒给了秦淮茹，只能对这老乞丐视而不见。
后来没几天，就听说这老乞丐冻死在了街头。
“老人家，”何雨柱蹲下身，把还冒着热气的饭盒塞到老乞丐冰冷粗糙的手里，声音平和，“趁热吃。”
老乞丐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颤抖着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肉香的饭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吃吧，天冷，吃饱了暖和。”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那老乞丐感激涕零的眼神，径直转身往回走。
心里，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油然而生。
这救命的饭盒，喂了狗，不如救了人！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突兀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秦淮茹’产生强烈负面情绪：惊愕+10，憋屈+15！】
【专治不开心系统正式激活！】
【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收集负面情绪，打脸众禽，专治各种不开心！负面情绪值可在系统商城兑换各种神奇道具与技能。】
【宿主当前情绪值：25点。】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何雨柱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狂喜和了然。
重生！
系统！
老天爷，你总算开了次眼！
众禽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你何爷爷我，带着百年修为和专治你们的不开心系统，回来了！
何雨柱回到后厨，仿佛没事人一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眼角余光瞥见，秦淮茹还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有不解，有委屈，还有一丝……被拂了面子的恼怒。
何雨柱心里冷笑更甚。
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哪到哪？
好戏，才刚刚开场！
“傻柱！”秦淮茹终于忍不住，又凑了上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你……你那饭盒，给那要饭的啦？”
“啊，”何雨柱头也没抬，漫应了一声，“我看他快饿死了，怪可怜的。咱新社会，不兴见死不救，对吧，秦姐？您最善良了，肯定能理解。”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秦淮茹的心里。
她理解？
她理解个屁！
那本该是进她家棒梗肚子里的肉啊！
凭什么给一个臭要饭的？！
秦淮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叮！来自秦淮茹的负面情绪：愤怒+20，嫉妒+15！】
何雨柱心里乐开了花。
对，就是这样！
生气吧，愤怒吧，越生气，老子越开心！
他懒得再理会秦淮茹，背上自己的挎包，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晃晃悠悠地就往外走。
“诶！傻柱！你等等……”秦淮茹还想再说什么。
何雨柱却像是没听见，脚步加快，很快就消失在食堂门口。
只留下秦淮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外面那个正狼吞虎咽吃着红烧肉的老乞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傻柱，今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回四合院的路上，何雨柱心情大好。
深秋的北京，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让他感觉格外清醒。
他一边走，一边研究着脑海里的系统。
系统界面很简洁，一个显示着“40点”的情绪值余额，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新手大礼包，还有一个灰色的商城图标。
“打开新手大礼包。”
【叮！恭喜宿主获得：】
【真话符x1】：使用后，指定目标在接下来十分钟内口吐真言，无法自控。
【初级倒霉符x1】：使用后，指定目标在未来一小时内，小灾小难不断（效果随机，包括但不限于平地摔跤、喝水塞牙、鸟屎临头等）。
【现金拾元】
【全国粮票五市斤】
好东西！
何雨柱眼睛一亮。
尤其是那【真话符】和【倒霉符】，简直就是为四合院这帮禽兽量身定做的！
他揣着兜里多出来的十块钱和粮票，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触感，重生回来的真实感和底气，又足了几分。
这辈子，他何雨柱，不仅要报仇，更要活得比谁都滋润！
走到四合院门口，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前世，他就是一步步走进这张巨口，被啃得尸骨无存。
但这一次……
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一次，他要让这张巨口，反过来，把里面的禽兽，一个个都吐出来！
他刚迈进前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傻柱回来啦？”
中院的水池边，一个马脸长脖，戴着眼镜，镜片后小眼睛闪烁着精光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个搪瓷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正是院里的三大爷，阎埠贵。
阎埠贵，红星小学的语文老师，院里出了名的“算计精”。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是他的口头禅，也是他的人生信条。
前世，这老小子没少占何雨柱便宜，蹭吃蹭喝，还总在背后撺掇事儿。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面上却依旧挂着那副“傻呵呵”的笑容。
“三大爷，洗漱呢？”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何雨柱空着的双手和干瘪的挎包上扫过，故作惊讶：“咦？今儿个没带饭盒回来？秦淮茹没在门口堵着你？”
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挑拨。
搁以前，何雨柱要么梗着脖子说“我愿意给，你管得着吗”，要么就闷着头不吭声。
但今天……
何雨柱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堵了，怎么没堵？”
“那……”阎埠贵眼睛一亮，以为有八卦可听。
“可我那饭盒啊，”何雨柱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说，“让我送给食堂后门一个快饿死的老大爷了！秦姐他们家是不容易，可那老大爷眼看就要饿死了，咱不能见死不救啊！三大爷您是文化人，您说，我做得对不？”
阎埠贵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帽子”给整懵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何雨柱那一脸“求表扬、求认同”的真诚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说不对？那不是显得自己这个文化人很没觉悟？
说对？可这不符合傻柱一贯的人设啊！而且，饭盒没进贾家，他这看热闹的心思也落空了。
【叮！来自阎埠贵的负面情绪：困惑+10，算计落空+15！】
何雨柱心里暗爽，脸上却依旧诚恳：“三大爷，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看着就让人心里头发酸。”
他这话，意有所指。
阎埠贵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对自家老人也不算太周到。
果然，阎埠贵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有些挂不住了。
“啊……对，对，是该救，该救……”他含糊地应着，赶紧低下头，假装用力搓洗盆里的衣服，不敢再看何雨柱那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
这傻柱，今天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
何雨柱见好就收，嘿嘿一笑：“得嘞，您忙着，我回屋歇着了。”
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月亮门，朝中院自己那间小屋走去。
首战告捷！
这系统，真他娘的好用！
中院。
贾家窗户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何雨柱进屋的背影。
正是贾张氏。
她早就从儿媳妇秦淮茹那里得知了饭盒“飞了”的消息，正憋着一肚子火。
“这个天杀的傻柱！”她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良心让狗吃了！有好吃的宁可喂乞丐也不给我们家！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闻到何雨柱那小屋里似乎隐隐约约飘出来的……嗯？怎么好像有股更香的炒菜味儿？
不可能啊！他饭盒不是送人了吗？
难道是藏了私货？
这个念头一起，贾张氏就像只闻到腥味的猫，坐立难安。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凑到何雨柱的窗户底下，踮着脚尖，使劲往里瞧。
何雨柱正在屋里，用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一小把青菜和一个鸡蛋，给自己下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那香味，就是他故意没关严窗户缝散出去的。
钓的就是你这老虔婆！
果然，窗户纸上映出贾张氏鬼鬼祟祟的影子。
何雨柱心里冷笑，故意把锅铲敲得叮当响，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呀，想起了我的……”
贾张氏在外面听得真切，馋虫和怒火一起往上冒。
这傻柱，果然自己吃独食！
她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声，拔高嗓门，开始指桑骂槐：
“哎呦喂！这世道真是变了啊！有的人啊，为富不仁！见死不救！ 家里吃着香喝辣的，看着邻居家大人孩子饿肚子，良心都被狗叼走啦！早晚遭报应！”
声音尖利，穿透力极强，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中院。
易中海家、一大妈，对门的何雨柱，甚至前院的阎埠贵都支棱起了耳朵。
好戏，开锣了！
何雨柱听着窗外贾张氏的叫骂，不气反笑。
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面条吸溜进嘴里，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抹了把嘴，站起身。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
何雨柱站在门口，看着叉着腰，唾沫横飞骂得正起劲的贾张氏，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
“贾大妈？您这是跟谁生这么大气呢？瞧您这脸红的，跟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似的，可别气坏了身子！”
“你！”贾张氏被噎得一哽，随即怒火更盛，指着何雨柱的鼻子，“我就说你呢！傻柱！你装什么傻！”
“说我？”何雨柱一脸无辜，摊了摊手，“我怎么了？我遵纪守法，爱岗敬业，团结邻里，还热心帮助快饿死的孤寡老人，街道办知道了都得给我发奖状！我哪儿做得不对，惹您生这么大气了？”
他特意加重了“热心帮助”和“孤寡老人”几个字。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帮外人？你怎么不帮帮我们这老邻居？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哎呦喂！”何雨柱学着她刚才的腔调，一拍大腿，“您家揭不开锅了？不能吧！昨天下午，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您躲在家里，啃那么大一个白面馒头呢！ 嚯，那叫一个香！怎么，今天就揭不开锅了？您家这锅底，是漏了还是咋的？”
“轰！”
何雨柱这话，像是一颗炸弹，扔进了平静的院子里。
窗户后面，竖着耳朵偷听的易中海皱起了眉头。
前院的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偷吃白面馒头，自以为隐秘，怎么被这傻柱看见了？！
“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贾张氏跳着脚，矢口否认，但眼神里的慌乱却出卖了她。
【叮！来自贾张氏的负面情绪：恐慌+30，愤怒+25！】
“我胡说？”何雨柱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那百年孤魂凝聚的压迫感，让撒泼打滚惯了的贾张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贾大妈，举头三尺有神明！您这又骂街又咒人，还满嘴瞎话，就不怕哪天……真应验到自己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冰冷的寒意。
贾张氏被这眼神和话语吓得一哆嗦，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你……你少吓唬人！”她色厉内荏地嚷了一句，不敢再跟何雨柱对视，灰溜溜地转身就往家跑，那速度，堪比受了惊的兔子。
“嘭！”地一声，贾家房门被狠狠关上。
中院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安静之下，暗流汹涌。
何雨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贾家紧闭的房门，又瞥了一眼易中海家微微晃动的窗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老虔婆，这就怂了？
才刚开始呢。
他目光转向系统界面。
情绪值已经涨到了【110点】。
而商城里，一个闪烁着诱人光芒的图标，悄然亮起——【听力强化（初级）】。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
何雨柱摸了摸下巴，眼神瞄向了后院，许大茂家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