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觉得自己像片破布,在寒风里飘了整整一百年。
他飘过1976年唐山那场大地震,看见秦淮茹一家子挤在临时棚屋里,为半块发霉的馒头互相指责。
他飘过1990年亚运会开幕式,看见许大茂倒卖门票被逮个正着,在派出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飘过2010年拆迁队开进南锣鼓巷,看见白发苍苍的易中海死死抱着门槛,嚎啕着“这院儿是我的根”,却被挖掘机一爪子拍碎念想。
他像个看客,看着那群吸干他血、冻死他命的“好邻居”们,在时代浪潮里扑腾,一个接一个,咽下各自酿的苦果。
可这不够!
远远不够!
凭什么他何雨柱,轧钢厂食堂八级炊事员,正经的厨神传人,就该被这群豺狼啃得骨头都不剩?就该戴着那顶绿油油的帽子,孤零零冻死在新年的桥洞底下?
怨气。
百年的怨气在他魂儿里冲撞,几乎要把这虚无的形态都撑裂。
他恨秦淮茹的虚伪,用几滴眼泪就骗走他十年饭盒;恨贾张氏的刻薄,吃着他的喝着他的,转头就骂他“绝户”;恨易中海的伪善,拿着“道德”当鞭子,抽得他当牛做马;恨许大茂的阴损,一辈子变着法儿给他下绊子……
这冲天的怨念,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周遭混沌都在翻涌。
……
“柱子?柱子!你魔怔了?”
一个声音猛地把他拽了回来。
黏腻,带着假惺惺的关切,像阴沟里捞出来的湿抹布,糊在他耳朵上。
是秦淮茹!
何雨柱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是铝制饭盒。沉甸甸的,透着刚出锅的温热。鼻腔里钻进一股混合气味——白菜帮子的寡淡,零碎肉渣的荤腥,还有秦淮茹身上那股廉价的、刺鼻的蛤蜊油味儿。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瞬间全部归位。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骨节分明、还没被冻疮彻底毁掉的手。再抬眼,是轧钢厂后厨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油腻墙壁,墙上挂着“先进班组”的流动红旗,边上贴着“安全生产”的旧标语。
窗外,天刚擦黑,厂子里下班的汽笛声悠长地响过不久。
这是……1965年冬天!
是他冻死那天的……傍晚!
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轰然冲进脑海。就是今天,就是此刻,他像往常一样,把食堂里“剩”下的好菜装进饭盒,准备“接济”家里快揭不开锅的秦姐。
然后呢?
然后他会把饭盒递过去,看着秦淮茹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听着她软软地说“柱子,姐就知道你心眼好”,再“不好意思”地接过去,转身拿回家喂她那宝贝儿子棒梗,还有那个永远填不饱的婆婆贾张氏。
而他这个“心眼好”的傻柱,往往只能回屋就着咸菜啃俩窝窝头。
前世百年飘零,他看清了太多。什么接济?什么邻里互助?全他娘是算计!秦淮茹早就和车间主任拉上了关系,这饭盒不过是吊着他这个免费劳力的饵!易中海那个老绝户,捧着他何雨柱,不过是想找个给他养老的冤大头!
一股邪火“噌”地顶到天灵盖,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捏着饭盒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
“柱子?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秦淮茹见他眼神发直,脸色铁青,心里有点打鼓,伸手就想来探他额头。
那双手,沾着洗不掉的机床油污,前世就是这双手,一边接过他的饭盒,一边给他织了那顶耻辱的绿帽子。
何雨柱猛地一侧头,避开了。
动作快得带风。
秦淮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点假笑也冻住了。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这傻子,今天怎么回事?
“没事儿。”何雨柱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点刚从百年迷梦里醒来的沙哑。他极力压下心头翻腾的杀意,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符合“傻柱”人设的、有点僵硬的憨笑,“刚……刚愣神了。”
他目光越过秦淮茹的肩膀,看向后厨窗外。
厂区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晕下,有个佝偻的身影,正缩在墙角避风处,面前摆着个破碗。
是那个常在厂子附近流浪的老头,据说以前也是个手艺人,后来遭了难,孤苦一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瞬间照亮了何雨柱的脑海。
凭什么喂那群白眼狼?
宁可喂狗!
不,宁可喂这素不相识的可怜人!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带着油烟和寒意的空气灌入肺腑,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秦姐,”他转过头,脸上还是那副“傻呵呵”的表情,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这饭盒……”
秦淮茹立刻重新堆起笑,手又下意识地往前伸了伸,准备接:“哎,姐就知道……”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何雨柱拿着饭盒,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
走向后门。
“吱呀——”一声,何雨柱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寒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他工装猎猎作响。
他走到那个流浪老头面前。
老头抬起浑浊的双眼,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穿着工装、身材高大的厨师。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把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沉甸甸的铝饭盒,轻轻放在了老头面前的破碗旁边。
“大爷,”他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很平稳,“天冷,趁热吃。”
老头愣住了,看看饭盒,又看看何雨柱,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
何雨柱不再多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往回走。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
后厨门口,秦淮茹彻底傻了眼。
她脸上的笑容碎得拼都拼不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那只伸出去准备接饭盒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忘了收回来。
惊愕!
难以置信的惊愕!
还有一丝被当众打脸的羞愤!
这傻子……他把饭盒给了个要饭的?!那他妈是肉菜!是油水!是她家棒梗盼了一天的好东西!
一股邪火冲上秦淮茹的脑门,烧得她脸颊发烫。她想冲上去质问,想拽住何雨柱问个明白,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何雨柱走回门口,看都没看她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仿佛她只是门口的一根柱子。
他顺手带上了铁门。
“哐当!”
金属撞击声惊醒了秦淮茹。
她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外,声音都变了调:“柱子!你……你……你把饭盒给他了?!那……那是个要饭的!”
何雨柱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无辜。
“啊,”他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白菜三分钱一斤,“我看他挺可怜的,饿得直哆嗦。咱工人阶级,得有觉悟,帮助更困难的同志嘛。”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秦姐,你觉悟一向高,肯定能理解,对吧?”
“我……”秦淮茹被这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嗓子眼像堵了一团棉花,吐不出咽不下,整张脸憋得通红。
理解?
我理解个屁!
那饭盒本该是我的!是我家的!
可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觉悟不高?不想帮助困难同志?
何雨柱没再理会她内心翻江倒海的崩溃,径直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冰凉的自来水冲过他刚刚递出饭盒的手指,也冲刷着他心头那积压了百年的郁气。
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爽,如同细微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了上来。
爽!
真他娘的爽!
原来,不当傻子,是这种感觉!
……
当晚,何雨柱躺在自家那间冰冷、杂乱的小屋里。
屋外,北风呼啸着刮过四合院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前世冻死那晚的伴奏。
但他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
百年记忆与现实的碰撞,让他思绪纷乱。复仇的念头如同野草,疯狂滋长。
他知道,从改变饭盒去向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偏转。
接下来呢?
该怎么一步步收拾那群禽兽?
正想着,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且持续的不甘与怨念,符合绑定条件……】
【“专治不开心”情绪收集系统正在激活……10%… 50%… 100%!】
【激活成功!宿主您好,何雨柱,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何雨柱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系统?!
这玩意儿,他当游魂时,在一些后世年轻人的记忆碎片里见过!
眼前,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屏凭空展开,上面浮现出简洁的文字:
【宿主:何雨柱】
【当前情绪值:35点(来源:秦淮茹-惊愕+10,憋屈+25)】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查收。】
情绪值?收集负面情绪?
何雨柱瞳孔微缩,瞬间明悟。
他意念一动,“打开礼包”。
光屏上流光一闪。
【获得:真话符x1(初级)】
【效果:指定目标,十分钟内口吐真言,无法自控。】
【获得:倒霉符x1(初级)】
【效果:指定目标,未来一小时内将遭遇小型倒霉事件。】
【获得:海岛空间(弱化版)开启权限!】
【提示:空间内含一汪泉眼,一亩黑土地,时间流速与外界1:10,具备顶级保鲜功能。可凭借意念存取非生命体。】
何雨柱呼吸骤然急促。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感应那个所谓的“海岛空间”。
刹那间,他的“视线”仿佛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奇异之地。
地方不大,中央果然有一口汩汩冒水的泉眼,清澈见底。旁边是一片黝黑湿润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四周则是无尽的灰色迷雾。
他心念再动,床头柜上半包没吃完的花生米瞬间消失,出现在空间那亩黑土地边上。
意念又一转,花生米重新回到床头柜。
神奇!
太神奇了!
何雨柱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百年阅历让他立刻意识到,这三样东西,尤其是这个能保鲜、能加速种植的海岛空间,在物资匮乏的当下,将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粮食!食材!甚至是……未来的启动资金!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带着百年的怨愤,带着未卜先知的记忆,还带着……专治禽兽的系统!
窗外,寒风依旧。
但何雨柱的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冲破屋顶。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斑驳的墙壁,逐一扫过隔壁贾家、对门易中海家、前院许大茂家……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彻骨,又带着无尽玩味的弧度。
众禽们,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老子回来了。
这一世,我不动手。
我只看着你们,自己把自己……作死!
咱们,慢慢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