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的灶糖还没在牙缝里粘出甜丝,厂纪检委的铁皮信箱已被举报信塞得鼓胀,边角露出的信纸在寒风里打颤。
易中海蹲在传达室的煤球炉子旁烤火,老棉鞋底渗着潮气,遇热蒸腾起缕缕白汽,混着煤烟味钻进鼻腔。
他捻着刚写完的举报信副本,指尖沾着的墨水晕开黑渍,眼底藏着阴恻恻的光。
“何雨柱这小子,这次非得扒层皮不可。”
他咬着牙低语,炉火烧得正旺,映得脸上沟壑分明的皱纹里都透着狠劲。
许大茂揣着厚厚一沓揭发材料,在后勤科门口晃悠,像只寻机偷腥的猫。
他把纸张叠成尖尖的纸飞机,拇指和食指捏住机身,猛地往前一送。
纸飞机带着风声射向后勤科的玻璃窗,“啪”的一声撞在玻璃上,弹落在地。
“这次准让他吃牢饭!”
许大茂得意地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八度,生怕旁人听不见。
于莉拿着扫帚从屋里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一扬扫帚,纸飞机就被拍得瘪平,扫进了墙角的垃圾筐。
“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她的声音冷淡淡的,带着几分嫌弃,许大茂的笑脸瞬间僵在脸上。
食堂后院里,何雨柱正教徒弟腌腊肉,粗粝的盐粒在肥瘦相间的猪肉上反复揉搓,发出沙沙的轻响。
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豁口斜射进来,落在猪肉上,肥瘦交织的纹理像极了剖开的云母片,泛着温润的光。
他拎起一条腌得半透的五花肉,对着光仔细打量,鼻尖萦绕着肉香与盐味混合的质朴气息。
“腌腊肉就得舍得放盐,耐存,还香。”
他转头对徒弟叮嘱,手腕一翻,肉条“咚”的一声摔进陶缸。
溅起的盐水带着温热的触感,落在许大茂的裤脚上,烫得他猛地跳起来,龇牙咧嘴地拍打着裤腿。
“何雨柱!你故意的吧!”
许大茂跳着脚嚷嚷,何雨柱却像是没听见,低头继续往缸里码放肉条。
午饭时分的食堂香气扑鼻,刚出锅的灵米饭裹着荷叶的清香,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老远。
纪检组的三个人踩着饭点走进厂区,领头的中年男人板着脸,手里的笔记本封面印着鲜红的字迹,看着格外严肃。
何雨柱正掀开蒸笼盖,白茫茫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直接撞得调查组几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手里的笔记本都晃了晃。
“何雨柱同志,请你解释一下,这些侨汇券的来源。”
领头的组长率先回过神,沉声道,目光落在陶缸旁散落的几张侨汇券上,眼神锐利。
何雨柱拿起铁勺,舀起一大勺油光锃亮的梅菜扣肉,稳稳地扣在盛好的米饭上。
浓稠的酱汁顺着肉块往下淌,浸透了洁白的米饭,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勾得人食指大动。
“部里特供处发的。”
他夹起一块肥肉,筷尖微微颤动,肉汁欲滴,“要不您现在打个电话问问陈部长?他办公室电话我记得熟。”
调查组长的目光扫过他腕间的上海表,表盘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那这张电视机票呢?我们查到,厂里近期并没有给你分配电视机票的记录。”
组长不依不饶,语气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就在这时,于莉抱着一个厚厚的账本,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发丝有些凌乱,鬓角的碎发间还别着一支钢笔,跑起来一颠一颠的。
“这电视机票是我舅舅从广州寄来的!”
她“哗啦”一声抖开账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汇款单,字迹清晰可辨,“不信你们可以查户籍,我舅舅的地址、工作单位都写得明明白白!”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伴随着算盘珠子滚落的清脆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阎埠贵瘫坐在院角的雪堆里,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的算盘摔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有的还顺着雪坡往下滑。
他刚把举报何雨柱倒卖粮票的材料塞进信箱,转头就撞见了纪检组的人,心里一慌,脚下一滑就摔了。
何雨柱弯腰拾起一颗滚到脚边的算珠,指尖捏着冰凉的木头珠子,轻轻一弹。
算珠带着风声飞向调查组的方向,在组长面前几寸的地方落下,滚了两圈停住。
“您几位一路辛苦。”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不要尝尝食堂新蒸的糖三角?刚出锅的,甜得很。”
蒸笼里的糖三角已经熟透,裂开了三道匀称的口子,金黄的蜜汁顺着竹篾往下滴,落在灶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甜香弥漫在整个食堂。
许大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指着食堂角落的电视机,尖声尖叫:“那台电视机是我们宣传科的!何雨柱你私吞公共财产!”
他说得义愤填膺,仿佛抓住了何雨柱的致命把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于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电视机旁,按下电源开关。
《新闻联播》熟悉的片头曲瞬间响起,声音洪亮,震得窗纸都微微发颤。
屏幕亮起,上面正播放着何雨柱在部里接受表彰的画面,他胸前戴着大红花,手里捧着一面锦旗,锦旗上的“先进工作者标兵”六个金字在屏幕上晃得人眼花。
“假的!这肯定是伪造的!”
易中海猛地从传达室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个搪瓷缸,缸沿磕碰着门框,发出哐当的声响,“何雨柱你本事不小啊,还敢伪造部里的表彰画面!”
他一边喊着,一边扑向电视机,搪瓷缸狠狠砸在电视机外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听得人牙酸。
何雨柱上前一步,伸手拔掉了电源插头。
屏幕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最后定格的画面,正是陈部长握着他的手,笑容满面的样子。
“易师傅。”
何雨柱拎起旁边滚烫的铝壶,缓缓走到易中海面前,壶嘴对准他的搪瓷缸。
滚烫的开水哗哗地浇进缸里,水汽瞬间蒸腾而起,模糊了周围的视线。
“您这茶垢也太厚了。”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水汽慢慢散去,搪瓷缸底部的铭文清晰地显露出来——“奖给先进生产者何雨柱”,字迹虽有些磨损,却依旧清晰可辨。
满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刮过墙角的呜咽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
于莉轻轻走上前,目光落在搪瓷缸上,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铭文,动作温柔。
“1958年纺织系统劳模奖杯的配套奖品,搪瓷缸上的字是专人刻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妈当年也是纺织系统的劳模,家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易中海拿着搪瓷缸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调查组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领头的组长收起笔记本,脸上的严肃缓和了几分。
“既然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是一场误会,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转身往外走,脚下踩着散落的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闹剧伴奏。
何雨柱坐在食堂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刀锋在磨石上反复刮擦,发出青灰色的泥浆,带着金属特有的锐响。
他抬头看向雪堆里依旧蜷缩着的阎埠贵,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穿透力。
“阎老师。”
阎埠贵浑身一僵,慢慢抬起头,眼镜腿断了一根,挂在领口里,镜片上沾满了雪沫,看着狼狈不堪。
“您家孙子是不是该念中学了?听说厂里子弟学校今年的入学名额竞争挺激烈的。”
何雨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疯狂地摇着头,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求饶。
夜色渐深,四合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
何雨柱回到自己的房间,意念一动,便进入了随身空间。
空间里的韭菜长得郁郁葱葱,绿油油的一片,他手持镰刀,收割着最后一茬韭菜,刀刃划过菜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系统的光屏突然在眼前亮起,迸发着刺眼的蓝光,一行行字迹浮现出来:【开启反噬模块:所有举报者将承受三倍后果,即刻生效】。
他捻碎手里的韭菜花,清新的香气萦绕鼻尖,耳边隐约传来前院易中海的哀嚎声,夹杂着街道办工作人员的训斥声——他们正在清缴易中海私藏的侨汇券,数量比举报何雨柱的还多。
房门被轻轻推开,于莉抱着一床新絮的棉被钻了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脸颊冻得通红。
被窝里裹着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瞬间驱散了屋里的凉意。
“他们这都是活该。”
于莉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剥开烤红薯焦黑的外皮,橙黄的薯肉露了出来,像块温润的蜜蜡,冒着热气。
何雨柱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甜糯的薯肉在嘴里化开,糖丝顺着嘴角往下淌,粘在了两人的唇间,带着温热的触感。
于莉的脸颊瞬间变得更红了,耳根发烫,眼神有些躲闪,却没有躲开。
“明天去领证。”
何雨柱咽下嘴里的红薯,拿起桌上的结婚申请书,用沾着薯肉甜汁的指尖在上面画押,字迹虽有些潦草,却十分坚定。
“正好腾出柜子,专门装他们的悔过书。”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让于莉心里暖暖的,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染红了结婚证鲜红的封皮,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何雨柱和于莉拿着结婚证刚回到厂区,就看到许大茂被开除的通知已经贴满了四合院的公告栏,白纸黑字,格外醒目。
他拎着一个糨糊桶,慢悠悠地从公告栏前经过,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撒在公告栏下的空地上。
“各位街坊邻居,沾沾喜气。”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笑意,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驻足。
何雨柱拿起糨糊刷,蘸了些糨糊,轻轻刷过公告栏上“许大茂”三个字。
黑色的字迹在湿润的红纸上慢慢洇开,扭曲变形,活像一张哭丧着脸的鬼脸。
许大茂恰好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太过分了!”
何雨柱眼皮一撩,手里还在慢悠悠地刷着糨糊,【冷笑】道:“老话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这脚砸得够响啊。”
周围的街坊邻居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许大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许大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的目光中,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难堪,最后捂着脸,狼狈地跑回了家。
于莉走到何雨柱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羞涩。
“这下清静了。”
她轻声说道,眼底满是笑意,阳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眉眼。
何雨柱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嗤笑】道:“早着呢,有些人啊,就是记吃不记打。”
话音刚落,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了进来,停在了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气势汹汹。
男人摘下墨镜,目光扫过厂区,最后定格在何雨柱身上,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旁边有老工人认出了他,小声嘀咕道:“那不是前几年被厂里开除的李富贵吗?他怎么回来了?”
“听说他现在在外面发了财,这次回来,怕是没好事。”
何雨柱的眉头微微皱起,握着于莉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这个李富贵的来意绝不简单,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有着深仇大恨。
李富贵迈开大步,朝着何雨柱的方向走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弦上。
“何雨柱,好久不见。”
李富贵走到他面前,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当年你坏了我的好事,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
何雨柱挺直脊背,斩钉截铁地拍了拍手里的糨糊桶,【高光】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你非要往绝路上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于莉下意识地往何雨柱身后躲了躲,却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给予支持。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街坊邻居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对峙的两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富贵身后的两个保镖往前迈了一步,拳头紧握,虎视眈眈,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何雨柱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李富贵和他身后的保镖,指尖在糨糊桶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倒计时。
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富贵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报复,还带来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厂区的阴谋,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