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北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雨柱饭庄”的霓虹灯牌吱呀乱响，红粉光影在冻土上晃出细碎的寒芒。
何雨柱正站在灶台前，长筷在黑陶砂锅里顺时针搅动，当归的醇厚混着黄芪的微甘漫出后厨，裹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
断肠草汁顺着锅沿缓缓滴落，坠入灶底火苗的瞬间，窜起一簇簇幽蓝的光，映得他眉眼忽明忽暗。
店门被猛地推开，冷风裹挟着寒气涌进来，带起门口的门帘哗哗作响。
李富贵穿着件簇新的皮大衣，领口露出半截羊毛，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港商，两人踩着积雪进门，鞋跟碾得冰碴咯吱响。
“何老板好兴致。”李富贵抬手敲了敲柜台，手指上的金戒指撞得木头台面当当响，“大过年的不炖肉，倒炖起毒药了？”
于莉捧着账本从后厨走出来，发间别着朵晒干的断肠草花，浅紫色的花瓣带着点枯意，却衬得她脸颊愈发莹白。
港商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侧的镜头盖无声滑开，对着后厨的方向悄悄对准。
“是药膳，不是毒药。”何雨柱手腕一翻，长筷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汤，猛地泼向港商的镜头，白色的蒸汽瞬间模糊了镜片，“听说陈先生在南洋待久了肝火旺，正好帮你败败火。”
李富贵突然抽动了两下鼻子，像是被什么气味勾住。
他带来的两个壮汉早已按捺不住，正扒着厨房的门缝探头探脑，目光死死盯着卤肉锅里翻滚的酱色肘子，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放心吃，管够。”何雨柱拿起砍刀，“咚”的一声剁下一块肥美的蹄髈，随手扔了过去，“这是断肠草炖肉——老祖宗传的方子，以毒攻毒，专治你们这种一肚子坏水的。”
壮汉接住蹄髈，顾不上烫，张嘴就咬，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嚼得满嘴流油，连呼“真香”。
就在这时，后院的狼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急促又凶狠，打破了饭庄里的喧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后院墙角的麻袋正微微蠕动，袋口的麻绳松动着，渗出几滴暗红的血水，在雪地上洇开小小的红点。
“给何老板带的年礼。”李富贵抬脚踢了踢麻袋，脸上堆着假笑，“我知道何老板向来爱吃野味，特意托人弄来的好东西。”
何雨柱放下砍刀，拿起旁边的剔骨刀走过去，刀尖轻轻一挑就挑开了麻袋口的麻绳。
一只梅花鹿的断角戳破油纸露出来，鹿角上还沾着血丝，鹿身早已没了气息，眼睛圆睁着，透着股诡异的死寂。
他刀尖一剜，精准挑下一块尚在微微颤动的鹿茸，转身走到李富贵面前，不由分说就塞进他嘴里。
“李老板脸色发青，一看就肾亏体虚。”温热的茸血顺着李富贵的下巴往下滴，落在他手腕的金表上，晕开一片暗红，“这好东西正好给你补补，别到时候没福气享受富贵。”
李富贵猝不及防，嘴里满是腥膻的茸血味，想吐又吐不出来，憋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旁边的港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用白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点血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于莉端着个白瓷碗适时走过来，碗里盛着浅翡翠色的汤液，正是灵泉煮过的断肠草汁，“陈先生看着不舒服，尝尝这个顺顺气。”
港商盯着碗里的汤，倒影里的自己面色狰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打翻汤勺，瓷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味道...像南洋的相思子！”他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惊恐，“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柜台后的药柜突然轰然洞开，一排排抽屉整齐滑出，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草药。
何雨柱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捻出几粒鲜红的相思豆，红豆上的黑斑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他捏着豆子轻轻晃动，【冷笑】道：“原来陈先生认识？这可是令堂当年的嫁妆，她说最适合用来对付忘恩负义的东西。”
港商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李富贵这时突然捂住肚子，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断肠草汁混着鹿血在他胃里翻江倒海，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镶金的门牙不小心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药苦味直冲鼻腔。
“解...解药...”他蜷缩成虾米状，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抓住何雨柱的裤脚求饶。
何雨柱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黄豆，直接塞进他嘴里，【嗤笑】道：“哪用什么解药，土方子最管用。”
“这黄豆通气，放几个屁把毒排出去就好。”
话音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就在饭庄里弥漫开来，众人下意识捂住鼻子，纷纷后退。
李富贵脸色煞白，浑身抽搐得更厉害了，裤裆处渐渐湿了一片，透着难堪的水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派出所长带着几个民警冲进门，手里的手铐寒光闪闪。
“不许动！”所长一声大喝，目光落在墙角的麻袋上，抬脚踢了踢还在漏血的袋子，“巧了，林业局刚报案，说丢了一只用于科研的实验梅花鹿，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
李富贵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雨柱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柜台底下抽出一个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厚厚一沓汇款单，收款人一栏全是“野生动物保护站”。
“这些都是李老板匿名捐的。”他把铁盒递给所长，语气诚恳，“他之前就跟我说过，想为保护野生动物做点贡献，说是给以前的错事赎罪。”
李富贵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于莉突然指着港商掉在地上的相机惊呼：“他在拍！这相机里肯定有问题！”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相机的镜头还对着后厨的冷柜，显然是想偷拍什么。
何雨柱走过去，一把拉开冷柜的门，里面的断肠草被冻得硬邦邦的，整整齐齐码成一道绿色的城墙，标签上清晰写着“药用”二字。
“忘了给各位看这个。”他转身抖开一张裱在墙上的文件，红色的公章格外醒目，“这是卫生局刚批下来的入药许可证，断肠草入药合规合法，倒是某些人，拿着保护动物当野味，还想偷拍栽赃，心思够歹毒。”
港商被民警架起来时，金丝眼镜掉在门槛上，镜片摔得粉碎，折射的光斑正好照见李富贵裤裆的湿迹，引得围观的人一阵窃笑。
“忘了跟你说。”何雨柱看着被押走的李富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嗤笑】道，“断肠草除了以毒攻毒，还有个功效——利尿。”
李富贵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被民警拖着往外走，留下一路难堪的水渍。
深夜，饭庄打烊后，于莉拿着拖把擦地，擦到后厨门口时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何雨柱走过去，伸手从她衣领里拈出一片细小的断肠草叶，翠绿的叶脉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带着点淡淡的苦香。
“怕了？”他指尖捏着那片叶子，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于莉摇摇头，就着他摊开的手心喝掉一小碗解毒汤，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紧紧打结，却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你早知道他们今天要来？”她抬起头，眼底带着点好奇，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崇拜。
后厨的灵泉还在砂锅里咕嘟作响，白色的气泡不断上浮破裂，散发出清甜的水汽。
何雨柱往汤里撒了把新采的枸杞，红色的颗粒在汤里慢慢舒展，“饵料三天前就撒好了，就等这两条大鱼上钩。”
他舀起一勺温热的汤，凑到嘴边吹凉，然后递到她唇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唇，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于莉脸颊一红，下意识抿了抿唇，乖乖喝了下去。
“现在教你——”何雨柱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怎么钓更大的鱼。”
话音刚落，饭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门外徘徊，紧接着，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上面只写着一行字：“除夕之夜，有人要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