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钻进鼻腔时,何雨柱下意识把怀里的晓晓搂紧了些。孩子戴着卡通口罩,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走廊里穿白大褂的人。
“何先生,这边请。”护士领着他们往诊室走,“李主任已经等着了。”
李主任是军区总院退休返聘的老专家,陈部长特意打过招呼。诊室里,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拿着晓晓的病例,一页页翻得仔细。
“恢复得不错。”老主任抬头,眼镜后的眼睛温和,“脑电图正常,神经系统检查也正常。就是这免疫力...”他指着血常规报告,“还有点低,得注意别再生病了。”
于莉在电话里听见,连声问:“那要注意什么?要不要吃什么补的?”
“正常饮食就行。”老主任笑,“孩子还小,恢复能力强。就是...”他看向何雨柱,“最近少去人多的地方,幼儿园再缓一个月吧。”
何雨柱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孩子马上回去上学。
开完药,护士带他们去拿药。取药窗口排着队,何雨柱抱着女儿等,目光扫过大厅——瘦子安排的两个便衣保安站在角落,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玩手机,但视线都没离开过这边。
一切正常。
取完药往外走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匆匆跑过来:“何先生!李主任请您再回去一趟,说有点情况要补充。”
何雨柱脚步一顿。晓晓搂着他脖子的小手紧了紧。
“什么情况?”他问。
“不清楚,主任就说很重要。”年轻医生神色焦急,“您快跟我来吧。”
何雨柱没动。他打量着这个医生——胸牌是真的,白大褂上有医院的logo,说话带点南方口音,很正常。
但系统光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异常行为模式】。
年轻医生伸手要来拉他胳膊:“真的挺急的...”
何雨柱后退半步:“李主任要说情况,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让护士来叫?”
“主任他...”医生语塞。
就在这当口,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从走廊那头快步走来:“小刘!你在这儿干嘛?急诊找你半天了!”
年轻医生脸色一变。
中年医生走到近前,先对何雨柱点头致歉:“不好意思何先生,这是我们科的实习医生,刚来没多久,可能认错人了。”
他转头训斥年轻医生:“让你去叫3床家属,你跑这儿来干嘛?还不快去!”
年轻医生仓皇离开。中年医生又道歉几句,也走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何雨柱抱着女儿站在原地,后背渗出冷汗。
“爸爸...”晓晓小声说,“那个叔叔...好奇怪。”
连孩子都感觉到了。
他快步走出医院,上车,锁门。两个便衣保安也上了后面的车,一前一后护着。
车开出医院大门时,何雨柱从后视镜看见——那个年轻医生站在医院台阶上,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虽然离得远,但口型很清楚:
“失败了。”
车汇入车流。何雨柱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打给瘦子:“查个人,儿童医院实习医生,姓刘,南方口音。我要知道他所有资料,今天之内。”
“明白。”
挂了电话,他透过后视镜看女儿。晓晓已经摘了口罩,正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车流,小脸恢复了红润,刚才的插曲似乎没对她造成影响。
孩子恢复得快,忘得也快。
但何雨柱忘不了。
回到家,于莉迎出来:“怎么样?主任怎么说?”
“恢复得不错。”何雨柱放下女儿,让孩子自己去玩,“就是免疫力还差点,得再养养。”
他没提医院的事。于莉还有两个月就生了,不能让她担惊受怕。
但晚上等妻女都睡了,何雨柱在书房调出医院的监控录像——瘦子通过关系弄到的,画面覆盖了门诊大厅所有角度。
他把时间轴拖到那个年轻医生出现的时段,一帧帧看。
年轻医生是从楼梯间出来的,出来前在楼梯间待了五分钟。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文件夹很普通,但何雨柱放大画面——文件夹侧面贴着一小条黄色胶带,胶带上用黑笔画了个三角形符号。
这个符号,他在郑卫东案的物证照片里见过。当时郑卫东的笔记本上,有几页边角也画着同样的三角形。
这是标记。
标记什么?标记目标?还是标记任务?
何雨柱继续看。年轻医生走到他面前,说话,被中年医生打断,离开...然后画面切换到楼梯间——年轻医生进去后,把文件夹扔进垃圾桶,摘掉胸牌,脱掉白大褂,露出里面的夹克衫。然后他从楼梯间后门离开,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摩托车没牌照。
但何雨柱记住了车型——本田cG125,很常见的款式,但排气管改装过,声音应该很响。
他把这段录像保存下来,发给瘦子:“找这辆车。还有,查查那个中年医生,看他是真医生,还是同伙。”
发完邮件,何雨柱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医院这招很高明。
如果当时他跟着去了,会被带到哪里?楼梯间?还是某个空病房?然后会发生什么?“突发急病”需要抢救?还是“医患纠纷”需要调解?
无论哪种,晓晓都会被从他身边带走,哪怕只有几分钟。
而几分钟,够做很多事了。
手机震了。是陈部长。
“柱子,你今天带晓晓去医院了?”
“去了。”何雨柱揉着太阳穴,“陈叔,您消息真灵通。”
“有人跟我‘汇报’了。”陈部长语气严肃,“说你态度不好,不配合医生工作。”
“哪个医生?姓刘的实习医生?”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知道了?”
“知道一点。”何雨柱说,“陈叔,这帮人已经渗透到医院了。今天要不是我警觉,晓晓可能就出事了。”
“...我会处理。”陈部长说,“医院那边我会打招呼。但你最近真得小心,他们...越来越没底线了。”
“从来就没底线。”何雨柱冷笑,“陈叔,郑援朝那边,您能查到多少?”
“不多。”陈部长叹气,“这人很谨慎,明面上的生意干干净净,暗地里的...抓不到把柄。”
“那就让他露出把柄。”
“你想怎么做?”
何雨柱看向窗外。夜色里,西山的轮廓像伏兽。
“钓鱼。”他说,“用我自己当饵。”
挂了电话,何雨柱进系统空间。灵田里的断肠草又长高了,小白花在夜色里像鬼火。他摘了几朵,捣碎,汁液装进小玻璃瓶。
不是用来下毒的。
是用来提醒自己——这世道,心软会死。
第二天一早,瘦子来了电话。
“何老板,查到了。那小子不姓刘,姓孙,孙卫东的远房侄子,医学院刚毕业,还没考到医师资格证。至于那辆摩托车...”瘦子顿了顿,“在城东一个修车行找到的,车行老板是郑援朝的小舅子。”
“人在哪?”
“跑了。”瘦子说,“昨晚连夜走的火车,去广州了。我让人在火车站查了监控,他上车前接了个电话,通话时间三分钟,对方号码...是郑援朝公司的座机。”
何雨柱握手机的手指收紧。
直接关联了。
“那个中年医生呢?”
“真的医生,但...跟孙卫东是老乡。”瘦子说,“我查了他最近的银行流水,上周有一笔两万块的进账,汇款方是个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还是郑援朝。”
一条线,串起来了。
郑援朝出钱,孙卫东找人,医院里动手。
“何老板,要不要报警?”瘦子问。
“报什么警?”何雨柱反问,“说有人假冒医生?证据呢?人跑了,车没牌照,汇款公司是空壳...警察能怎么办?”
瘦子不说话了。
“继续盯着。”何雨柱说,“重点盯郑援朝和孙卫东。他们一次不成,肯定还有第二次。”
“明白。”
中午,何雨柱去了超市。刚进办公室,采购部经理就急匆匆跑来:“何老板,出事了!”
“什么事?”
“咱们从怀柔进的菜...被工商局扣了!”经理满头大汗,“说检测出农药超标,要全部销毁!”
何雨柱皱眉。怀柔的蔬菜供应商是刘岚介绍的,但刘岚出事前,他已经换掉了那批菜农,现在合作的都是正规合作社。
“样品呢?检测报告呢?”
“都在这儿。”经理递上文件。
何雨柱翻看。检测报告是真的,盖着区工商局的章。超标项目是“敌敌畏”,数值超出国家标准五倍。
“菜现在在哪?”
“在工商局仓库,说要等处理。”
“走,去看看。”
工商局仓库在城郊,是个大院子。何雨柱的车开进去时,几个工作人员正在给一筐筐蔬菜贴封条。青菜、白菜、萝卜...都是超市最近主推的“怀柔有机蔬菜”。
带队的科长认识何雨柱:“何老板,您来了。这事...我们也为难,但检测结果在这儿,必须按规定办。”
“我能看看样品吗?”何雨柱问。
科长领他到仓库角落,那里放着几棵白菜,正是检测取样的剩余部分。何雨柱拿起一棵,掰开菜心闻了闻——有股刺鼻的农药味,但不是敌敌畏那种味道,更像是...杀虫剂兑了什么东西。
“科长,这批菜从进库到检测,经过哪些人手?”
“都是按规定流程走的。”科长翻着记录本,“取样员小张,检测员老王,复核员李姐...没问题啊。”
何雨柱接过记录本,一页页看。当看到“取样时间”时,他眼神一凝——取样是昨天下午三点,但超市的送货记录显示,这批菜是昨天上午十点到的。
五个小时的空档。
“科长,取样前菜放在哪儿?”
“就放在临时存放区。”科长指着仓库另一头,“那里有监控。”
“我能看看监控吗?”
科长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监控室里,何雨柱调出昨天下午的录像。
画面显示,下午两点半,有个穿工装的男人推着辆板车进来,车上装着几筐菜。男人把板车停在“怀柔蔬菜”旁边,左右看看没人,迅速把板车上的菜和原筐里的菜调换了几棵。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然后男人推着板车离开,消失在监控死角。
“这人是谁?”何雨柱指着画面问。
科长脸色变了:“这...这是我们临时雇的搬运工,昨天刚来的...”
“叫什么?有登记吗?”
科长慌忙翻名册,手都在抖:“叫...叫王建国,身份证号...等等,这身份证号少了一位!”
何雨柱冷笑。
又是这招。假冒身份,调换样品,制造事端。
“科长,这事你怎么看?”他问。
科长擦着汗:“何老板,这...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马上报告领导,重新检测!”
“不用了。”何雨柱摆手,“菜你们照章销毁,该罚款罚款。但这个人...”他指着监控画面,“我要找到他。”
离开工商局,何雨柱在车上打了个电话。
“老赵,帮我查个车牌。”他把监控里板车的车牌号报过去,“还有,工商局昨天雇的临时工,名字叫王建国,查查这个人。”
“明白。”
车开到半路,老赵回电话了:“何老板,车牌是假的。至于那个王建国...名字是假的,但有人见过他——昨天下午,他在工商局门口上了一辆车,车是黑色桑塔纳。”
又是桑塔纳。
何雨柱握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
他们开始动他的生意了。
从家人到事业,一步步逼近。
但他不怕。
反而有点兴奋。
就像猎人看见了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边缘。
回到家,晓晓跑过来抱他腿:“爸爸!你看!”
孩子手里拿着张画,画上是四个人——爸爸妈妈,晓晓,还有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小宝宝画得特别大,占了半个画面。
“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晓晓仰着脸问。
“快了。”何雨柱抱起女儿,“等天再暖和点,弟弟就出来了。”
于莉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盘水果:“柱子哥,工商局那边...没事吧?”
“没事。”何雨柱放下女儿,接过果盘,“就是例行检查,已经处理好了。”
他没说实话。于莉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不能再让她担心。
晚上,何雨柱在书房整理资料。系统光屏上,【全方位防护蓝图】又更新了——代表威胁的橙色区域扩大到超市、酒楼、农场...所有他名下的产业都被标注了。
而蓝色区域,也就是他的安全控制范围,也在扩大。家里装了更先进的安保系统,超市换了防调包的监控,农场增加了巡逻...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展开。
手机震了,是瘦子发来的照片——黑色桑塔纳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车上下来两个人,进了某栋楼。
附文:“郑援朝的秘密住处之一。要不要继续跟?”
何雨柱回:“继续跟,但别惊动。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什么人,去哪,做什么。”
“明白。”
放下手机,何雨柱走到窗前。夜色里,西山的影子黑沉沉的,像压在心头。
但他知道,山再黑,也有被太阳照亮的时候。
而他,就是那个等太阳的人。
等着把所有的阴暗,都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等着让那些人,付出该付的代价。
等着守好这个家,和家里每一张笑脸。
窗外传来晓晓的笑声——于莉在给她讲故事。
何雨柱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笑很淡,但很坚定。
就像他此刻的决心。
风雨欲来,那就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他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