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信访室的门,是深棕色的,漆面有些斑驳。
何雨柱早上九点五十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有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攥着一沓发黄的材料;有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手指上还沾着机油;还有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眼睛红肿。
十点整,门开了。
一个小伙子探出头:“哪位是赵老介绍来的?”
何雨柱举手:“我。”
“进来吧。”
信访室不大,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红色标语:“严肃党纪,反腐倡廉”。桌子后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戴着眼镜,面前摆着本厚厚的登记簿。
“李主任让我等您。”小伙子压低声音,“材料带了吗?”
何雨柱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整理好的材料——张建国收礼的时间地点、茅台酒的批次号、中华烟的条码,甚至还有鸿宾楼当天的菜单复印件,上面有张建国和秦桧的签名。
小伙子接过,快速翻了翻,眼睛亮了。
“这么详细?”
“做生意的人,习惯留痕。”何雨柱说。
小伙子把材料装进另一个档案袋,封好,写上编号:“我们会按程序调查。有结果了,会通知您。”
“大概多久?”
“看情况。”小伙子推了推眼镜,“如果证据确凿,又涉及开发区规划这类敏感事项……应该很快。”
何雨柱点头,起身要走。
“等等。”小伙子叫住他,“赵老让我转告您,西山那边,下周三有个土地协调会,规划局、建设局、开发区管委会都会参加。您要是想去,可以想办法弄张旁听证。”
“谢谢。”
从纪委出来,何雨柱看了看表,十点二十。
他骑车去超市,路上给陈部长打了个电话。
“陈叔,下周三西山土地协调会,您能帮我弄张旁听证吗?”
电话那头,陈部长似乎在开会,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个会?内部通知刚发。”
“有朋友告诉我的。”
“……我给你想办法。”陈部长顿了顿,“小何,我听说,秦桧也在活动,想在这个会上把你的地块调整出去。”
“调整出去?”
“嗯,说是你的地块位置影响整体规划,建议置换到边缘区。”陈部长叹气,“他在规划局有人,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何雨柱握紧了车把:“陈叔,我的手续都合法合规。”
“合法合规,架不住有人挑毛病。”陈部长声音更低了,“这样,你先别急。我跟开发区的王主任熟,我约他吃个饭,探探口风。”
“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何雨柱没去超市,拐弯去了西山。
工地已经圈起来了,蓝色的铁皮围挡上喷着白字:“雨柱食品加工厂筹建处”。门口有个简易板房,两个工人在看场子。
何雨柱进去时,工头老赵正在摊开图纸看。
“何老板!”老赵赶紧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看看进度。”何雨柱接过图纸,“地基什么时候能打?”
“下周。”老赵指着图纸上的标记,“勘测队昨天刚走,说地质条件不错,适合打桩。就是……”
“就是什么?”
“水电还没通。”老赵搓着手,“供电局那边,说咱们这是新地块,要排队等变压器。自来水公司也说主管道还没铺过来,得等。”
“等多久?”
“供电局说至少两个月,自来水说三个月。”
何雨柱皱眉。
两个月,三个月……工期全耽误了。
他走出板房,看着眼前这片空地。二十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远处是连绵的山,近处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风吹过来,带着土腥味。
手机响了,是瘦子。
“何老板,刚得到消息,秦桧今天上午去了供电局,找了分管副局长。下午还要去自来水公司。”
何雨柱眼神一冷:“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又打给陈部长。
“陈叔,供电和自来水的事,您能帮着催催吗?”
陈部长苦笑:“小何,这两个单位都是垂直管理,我说话不一定管用。不过……我有个老同学在计委,分管全市重点项目。如果能把你这个厂子列入重点工业项目名单,水电就能优先保障。”
“重点工业项目?需要什么条件?”
“投资额、就业岗位、产值……”陈部长想了想,“你尽快整理个材料,把投资规模、预期产值、能解决多少就业写清楚。我帮你递上去。”
“好,我今天就弄。”
何雨柱回到板房,跟老赵要了纸笔,开始写材料。
一边写,一边盘算。
投资额——他计划投一百五十万,其中五十万是自有资金,一百万准备贷款。
就业岗位——初期招工八十人,后期扩大到两百人。
产值——预计年产值三百万,利税五十万。
这些数字,在八十年代末,算得上中型企业了。
写到一半,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于莉。
“柱子哥,晓晓发烧了,三十八度五。”于莉声音发慌,“我带她去医院,你快过来吧。”
何雨柱心里一紧:“哪家医院?”
“儿童医院。”
“我马上到。”
他扔下笔,跟老赵交代几句,骑车就往医院赶。
到儿童医院时,已经中午了。
急诊室里人满为患,孩子的哭声、家长的哄劝声、医生的喊号声混成一片。何雨柱在输液室找到了于莉和晓晓。
晓晓躺在小床上,小脸烧得通红,闭着眼睛,手上扎着针。于莉坐在旁边,握着女儿的手,眼睛红红的。
“怎么样了?”何雨柱跑过去。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要输液三天。”于莉声音哑了,“刚才烧到三十九度,吓死我了。”
何雨柱摸摸女儿的额头,还是烫。
他在床边坐下,握着女儿另一只小手。
“莉莉,你吃饭了吗?”
“吃不下。”
“我去买点,你多少吃点。”
何雨柱起身,去医院的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回到输液室,哄着于莉吃了半个包子,喝了半碗粥。
下午,晓晓的烧慢慢退了,人也清醒了些,看见何雨柱,瘪瘪嘴:“爸爸……”
“哎,爸爸在。”何雨柱赶紧凑过去,“难受吗?”
“头疼。”晓晓眼泪汪汪的。
“输完液就不疼了。”何雨柱轻拍着女儿,“睡会儿,爸爸陪着你。”
孩子又睡着了。
于莉靠着何雨柱的肩膀,轻声说:“柱子哥,要不……西山那个厂,先缓一缓?你这几天太累了,晓晓又生病……”
“不能缓。”何雨柱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莉莉,我越退,他们越进。今天我缓一缓,明天他们就敢骑到咱们头上。”
“可是……”
“没有可是。”何雨柱握紧她的手,“晓晓的病会好,我的厂要建,日子要过。该争的,一寸都不能让。”
于莉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输液到傍晚才结束。
晓晓的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五,精神也好多了,嚷嚷着要吃冰淇淋。
“不行,病好了才能吃。”何雨柱抱着女儿,“爸爸回家给你做鸡蛋羹,放虾仁,好不好?”
“好!”
一家三口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何雨柱让于莉休息,自己去厨房做晚饭。鸡蛋羹、小米粥、清炒小白菜,简单又养胃。
饭桌上,晓晓吃了一大碗鸡蛋羹,小脸终于有了血色。
“爸爸,我明天能去幼儿园吗?”
“再休息一天,好了再去。”
“可是明天有画画课……”
“爸爸在家陪你画。”
吃完饭,哄晓晓睡下,何雨柱回到书房,继续写那份材料。
写到夜里十一点,终于写完。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用复写纸誊抄了一份——这个年代还没有普及复印机,重要文件都得靠手抄。
抄完,装进信封。
明天一早,就送到陈部长那儿。
正要关灯睡觉,手机震了。
是个陌生号码。
何雨柱接起来:“喂?”
“何老板。”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是秦桧。
何雨柱眼神一凝:“秦先生,这么晚有事?”
“听说你女儿病了?”秦桧语气居然带着关心,“儿童医院我有熟人,要不要帮你打个招呼?”
“不用,已经好了。”
“那就好。”秦桧顿了顿,“何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西山那块地,你真不打算让?”
“不让。”
“何必呢?”秦桧叹了口气,“建厂多辛苦,又是水电,又是审批,还得防着有人捣乱。你让给我,我按市价给你钱,你拿着钱干什么不好?”
“我就想建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再开口时,秦桧的声音冷了:“何老板,我查过你。从厨子干到现在,不容易。但你要知道,有些人,你惹不起。”
“比如您?”
“比如我。”秦桧说,“供电局、自来水公司、规划局、消防支队……这些地方,我都有朋友。你建厂,绕不开这些部门。”
“所以呢?”
“所以,你最好重新考虑考虑。”秦桧笑了,笑声像夜枭,“下周的土地协调会,我会提建议,把你的地块调整出去。到时候,你就是想建,也没地方建了。”
何雨柱握着电话,没说话。
窗外,夜色深沉。
远处的胡同里,传来几声狗叫。
“秦先生,”他终于开口,“您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我最讨厌,有人拿我的家人说事。”何雨柱的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今天您问我女儿的病,我当您是关心。但如果下次,我再听到类似的话……”
他顿了顿。
“我就当您是在威胁我。”
电话那头,秦桧的呼吸声重了。
“威胁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何雨柱笑了,“只是我这个人,胆小。谁威胁我,我就睡不着觉。我睡不着觉,就喜欢查点东西——比如某些人的银行流水,比如某些项目的招投标记录,比如某些领导收的茅台酒是什么批次……”
秦桧不笑了。
“何雨柱,你查我?”
“不敢。”何雨柱说,“我只是个厨子出身的生意人,哪敢查您秦老板。我就是……喜欢留个心眼。”
电话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良久,秦桧才说:“好,很好。那咱们就看看,下周的会,谁说了算。”
“啪。”
电话挂了。
何雨柱放下手机,坐在黑暗里。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
他想起前世,他也接过类似的电话。那时他怂了,退了,结果对方得寸进尺,最终把他逼到绝路。
这一世,不会了。
他打开系统光屏。
情绪值又涨了一截,主要是今天秦桧贡献的愤怒和焦躁。
他花了五千点,升级【商业情报网络】到中级。
新功能:【实时监控目标通讯(需知晓目标电话号码)】。
何雨柱输入秦桧的手机号。
光屏显示:【目标号码已锁定,监控启动。注意:本功能仅可截取通话时间、通话对象及通话时长,无法获取通话内容。】
够了。
他知道秦桧在跟谁联系,什么时候联系,就够了。
光屏上开始滚动记录:
【21:47,目标拨打138****,通话时长2分18秒(备注:该号码属于规划局土地利用处副处长张建国)】
【22:03,目标拨打139****,通话时长4分05秒(备注:该号码属于供电局副局长)】
【22:15,目标拨打130****,通话时长3分22秒(备注:该号码属于自来水公司总经理)】
何雨柱一条条看下来,心里有了数。
秦桧在布网,他也在布网。
就看谁的网,先收起来。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先把材料送到陈部长单位,然后去了超市。
刚到办公室,老陈就急匆匆进来。
“何老板,不好了!”
“怎么了?”
“工商局又来了!”老陈擦着汗,“这次来了七八个人,说是接到举报,咱们超市卖假冒伪劣商品,要全面检查!”
何雨柱走到窗边往下看。
超市门口停着三辆工商执法车,十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往里走。带队的是个生面孔,脸色严肃。
“让小王去接待,按照流程配合检查。”何雨柱说,“另外,给马局长打个电话,就说又来人了,问他知不知道。”
“是!”
电话打过去,马局长果然不知道。
“胡闹!”马局长在电话里发火,“我马上问问,是哪个分局派的人!”
五分钟后,马局长回电:“小何,是市局稽查支队直接派的,绕过了我们分局。带队的是支队长老吴……这个人,跟秦桧吃过饭。”
何雨柱懂了。
“马局,谢谢您。我们自己应付。”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您来反而不好。”何雨柱说,“清者自清。”
挂了电话,何雨柱下楼。
稽查支队的人已经开查了。这次比上次更狠,不光查食品,还查日用品、化妆品、甚至文具玩具。
每查一样,就登记一样,动作慢得故意磨蹭。
超市里的顾客都被惊动了,围在旁边看热闹,指指点点。
“又查?”
“这次查什么?”
“说卖假货,真的假的?”
何雨柱走到带队的老吴面前:“吴队长,我是何雨柱。”
老吴瞥了他一眼,继续在本子上记录:“何老板,配合检查就行,别妨碍我们工作。”
“不敢妨碍。”何雨柱说,“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举报人说我们卖假货,具体是什么商品?哪个品牌?生产批号是多少?”
老吴笔一顿:“举报材料保密。”
“哦。”何雨柱点点头,“那您查的时候,能不能重点查举报涉及的商品?这样效率高,也不影响我们正常经营。”
“我们怎么查,用不着你教。”老吴语气生硬。
“是是是。”何雨柱笑了,“那您慢慢查。需要喝水吗?我让人送几瓶过来。”
“不用。”
检查从上午九点,一直查到下午两点。
货架翻乱了,商品堆在地上,顾客进不来,营业额直线下跌。
员工们都憋着火,但何雨柱交代过,谁都不许跟执法人员冲突。
终于,老吴查完了。
“何老板,”他走过来,“今天检查,没发现假冒伪劣商品。但是——”
他拖长声音:“你们超市的进货台账,记录不规范。部分商品的供应商资质不齐全。这些,都是问题。”
何雨柱接过他开的《责令整改通知书》,看了看。
“吴队长,进货台账我们每天都记,供应商资质也都备案了。您说的不规范、不齐全,具体指哪些?您指出来,我们立刻改。”
老吴被问住了。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哪说得出来具体问题。
“你自己看通知书!”他恼羞成怒,“限期三天整改,到时候我们来复查!要是还这样,就停业整顿!”
说完,带着人走了。
超市里一片狼藉。
员工们开始收拾,个个脸色难看。
老陈走过来:“何老板,这明显是故意找茬!”
“我知道。”何雨柱看着手里的通知书,“收拾吧,正常营业。”
“那整改……”
“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何雨柱说,“咱们的台账和资质,一点问题没有。他再来,也挑不出毛病。”
话虽这么说,但何雨柱知道,老吴还会来。
秦桧不会只出这一招。
果然,下午四点,供电局来了两个人。
“何老板,你们超市的用电负荷超标了,得增容。”来人递上通知,“下周一前,把增容申请交上来,不然就限电。”
“我们用电一直正常,怎么就超标了?”
“我们检测的,说超标就超标。”来人态度强硬,“赶紧办手续,不然到时候停电,可别怪我们。”
何雨柱接过通知,上面盖着供电局的红章。
是真的。
他笑了:“好,我办。”
送走供电局的人,自来水公司的电话又来了。
“何老板,你们超市的月用水量超出定额了,得交超额费。另外,下周要检修管道,你们这片区停水一天。”
“停哪天?”
“不确定,等通知。”
电话挂了。
何雨柱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渐渐恢复秩序的超市。
一天之内,工商、供电、自来水……全来了。
秦桧这是急了,手段尽出。
但他不急。
他拿起手机,打给瘦子。
“秦桧今天联系了哪些人,名单给我。”
“稍等。”瘦子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上午联系了工商局的老吴、供电局的副局长、自来水公司的总经理。中午和张建国一起吃的饭。下午……咦?”
“怎么了?”
“下午两点半,他接了个电话,通话时长很长,有十五分钟。”瘦子说,“对方号码我查了,是市委办公厅的。”
何雨柱眼神一凝。
秦桧的姐夫。
“继续盯着。”
“明白。”
挂了电话,何雨柱打开系统光屏。
【商业情报网络】的监控记录在滚动。
他看到秦桧今天下午去了市委大院,呆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出来时,脸色好看了很多。
看来,是姐夫给他吃了定心丸。
何雨柱关掉光屏,开始写增容申请、整理供应商资质、联系律师咨询用水定额的事……
一件一件,有条不紊。
傍晚,于莉带着晓晓来超市找他。
晓晓的病好了,又活蹦乱跳的。
“爸爸!”她扑进何雨柱怀里,“我今天画了一幅画,给你看!”
画上是三个人,大手牵小手,站在房子前。太阳是笑着的,云朵是。
“画得真好。”何雨柱亲了亲女儿的脸。
于莉走过来,轻声问:“柱子哥,今天……是不是又有人找麻烦?”
“没事,都解决了。”何雨柱抱起晓晓,“走,爸爸带你们去吃炸酱面。”
“好耶!”
一家三口去了胡同口的面馆。
老字号,店面不大,但面很地道。何雨柱要了三碗炸酱面,一盘拍黄瓜,一盘酱牛肉。
正吃着,电视里开始播晚间新闻。
“……市纪委近日严肃查处了一批违纪违法案件。其中,市规划局土地利用处副处长张建国,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违规为他人谋取利益,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画面里,张建国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
面馆里的人都抬头看。
“抓得好!”
“这些贪官,就该抓!”
“听说收了开发商不少钱……”
何雨柱低头吃面,嘴角微微勾起。
第一张牌,打出去了。
于莉碰碰他胳膊,小声问:“柱子哥,这个张建国……”
“吃饭。”何雨柱给她夹了块酱牛肉,“面要凉了。”
吃完饭,回到家。
哄晓晓睡下后,何雨柱在院子里抽烟——他平时不抽,今天破例。
于莉给他披了件外套。
“柱子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举报了他。”何雨柱吐出口烟,“他收了秦桧的礼,想拿我的地。”
于莉沉默了。
良久,她才说:“会不会……太狠了?”
“狠?”何雨柱看着她,“莉莉,如果今天被抓的是我,如果我们的超市被封了,厂子建不成了,你会不会觉得,那些人太狠了?”
于莉不说话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何雨柱把烟掐灭,“你不狠,别人就对你狠。张建国不是无辜的,他收钱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夜风吹过,有点凉。
于莉靠在他肩上:“柱子哥,我怕。”
“怕什么?”
“怕你……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何雨柱搂紧她。
“不会。”他轻声说,“我永远是你认识的那个何雨柱。只是这个何雨柱,学会了保护自己,保护你们。”
月光很亮,照得院子像铺了层霜。
葡萄架的影子投在地上,斑斑驳驳。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呜——悠长又苍凉。
何雨柱想起前世,他也听过这样的汽笛。
那时他在桥洞里,又冷又饿,听着火车一趟趟驶过,想着如果能坐上其中一趟,离开这里,该多好。
现在,他不用离开了。
这里是他的家。
谁想毁了他的家,他就让谁,付出代价。
手机震了。
陈部长发来短信:“小何,张建国的事,是你做的?”
何雨柱回:“他违法违纪,理应受到惩处。”
过了会儿,陈部长回:“下周三的会,照常开。但风向……可能会变。”
何雨柱笑了。
变就好。
就怕不变。
他收起手机,搂着于莉回屋。
该睡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而有些人,今晚注定睡不着了。
比如秦桧。
比如那些收了钱,还没办事的人。
比如那些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的人。
夜还长。
但黎明,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