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协调会的前一天，北京城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
雨水顺着胡同的青瓦屋檐往下淌，砸在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何雨柱撑着把黑布伞，站在西山工地门口。铁皮围挡被雨打得噼啪作响，上面的白字已经有些模糊。
老赵从板房里探出头：“何老板，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进来避避吧！”
何雨柱没动。
他看着眼前这片泥泞的空地，二十亩，在雨中显得格外空旷。远处山峦隐在雨雾里，朦朦胧胧的，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
手机在口袋里震。
是瘦子发来的短信：“秦桧今天见了六个人，名单已发邮箱。供电局和自来水公司的动作暂停了，张建国被抓的事，震住了一批人。”
何雨柱回：“继续盯。”
他收起伞，走进板房。
屋里潮湿，有股霉味。老赵递过来个搪瓷缸，里面是刚沏的茉莉花茶，热气腾腾。
“何老板，您说这厂……还能建吗？”老赵搓着手，脸上愁云密布，“工人们都等着开工呢，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能建。”何雨柱喝了口茶，滚烫的，“明天开完会，就动工。”
“可水电……”
“会有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工地门口，溅起一片泥水。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打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后面跟着个年轻人，夹着公文包。
老赵脸色一变：“开发区管委会的王主任！”
何雨柱放下茶缸，迎出去。
“王主任，您怎么来了？”
王主任打量着他，目光锐利：“你就是何雨柱？”
“是我。”
“冒雨看工地，挺上心。”王主任背着手，看了眼围挡上的字，“雨柱食品加工厂……投资规模多大？”
“计划一百五十万，分三期。”
“解决多少就业？”
“初期八十，后期两百。”
王主任点点头，没说话，径自往工地里走。雨还在下，他的皮鞋踩进泥里，也不在意。年轻人赶紧撑开伞跟上。
何雨柱和老赵也跟过去。
王主任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丈量。走到中间位置时，他停住了。
“这儿，”他指着脚下，“地基打算打多深？”
“勘测报告建议十二米。”老赵赶紧说。
“土质呢？”
“黏土层，承载力没问题。”
王主任又往前走，走到西北角，蹲下身，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
“这土含沙量偏高。”他站起来，“打桩的时候，要注意沉降。”
“是，是，我们请了专业的施工队。”
一圈走完，回到板房门口。
王主任看着何雨柱：“明天的会，你参加？”
“参加。”
“准备得怎么样？”
何雨柱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材料：“这是项目计划书，请王主任过目。”
王主任接过来，翻了几页，眼神停在“年产值三百万，利税五十万”那行字上。
“数字属实？”
“只多不少。”
王主任合上计划书，还给他：“明天会上，会有很多人反对你。”
“我知道。”
“知道还来？”
“该来的，躲不掉。”何雨柱说。
王主任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有股劲儿。明天九点，开发区会议室，别迟到。”
说完，转身上车。
桑塔纳调头，消失在雨幕里。
老赵长舒一口气：“何老板，王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来摸底的。”何雨柱望着车消失的方向，“他得知道，我值不值得他顶压力。”
“那您觉得……”
“他觉得值。”何雨柱转身回屋，“不然不会专门跑这一趟。”
雨一直下到傍晚。
何雨柱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于莉在厨房炖汤，香气飘满整个院子。晓晓坐在葡萄架下的小板凳上，托着腮看雨。
“爸爸！”看见他，晓晓跑过来，“我今天学会一首诗！”
“什么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孩子的声音清脆，在雨声里格外好听。
何雨柱抱起女儿：“谁教的？”
“幼儿园老师。”晓晓搂着他的脖子，“老师说，下雨是好事，庄稼能长大。”
“老师说得对。”
于莉端着汤出来：“柱子哥，明天开会……要不要穿正式点？”
“就那套深灰色西装吧。”何雨柱放下女儿，“莉莉，明天你带晓晓去她姥姥家，晚上再回来。”
于莉手一顿：“怎么了？”
“以防万一。”何雨柱盛了碗汤，“秦桧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于莉脸色白了：“他敢动晓晓？”
“他不敢。”何雨柱喝了口汤，“但他会吓唬你。我不想你担惊受怕。”
晚饭吃得很安静。
晓晓察觉气氛不对，乖乖吃饭，不敢闹。
吃完饭，何雨柱在书房准备明天的材料。计划书、勘测报告、环评意见、投资证明……一样样整理，装进公文包。
九点多，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何老板，明天见。”是秦桧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桧顿了顿，“对了，你女儿……是不是在红星幼儿园？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当园长，可以多关照关照。”
何雨柱握紧了手机。
“秦先生，我女儿的事，不劳您费心。”
“应该的，街坊邻居嘛。”秦桧笑了，“明天见。”
电话挂了。
何雨柱坐在黑暗里，很久没动。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第二天，雨停了。
天还是阴的，云层压得很低。何雨柱穿上深灰色西装，打上领带，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于莉给他整理衣领：“柱子哥，小心。”
“嗯。”
出门前，何雨柱亲了亲还在睡觉的晓晓。
孩子的小脸热乎乎的，睡得正香。
“爸爸去上班了。”他轻声说。
开发区管委会在西郊，一栋五层的白色小楼。何雨柱到的时候，八点四十。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桑塔纳、吉普、还有几辆进口轿车。
他刚下车，就看见秦桧从一辆黑色皇冠里出来。
秦桧今天穿了身藏蓝色西装，皮鞋锃亮，头发抹得油光水滑。他身边跟着三个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夹着厚厚的文件夹；一个年轻女人，穿着职业套装，拿着笔记本；还有一个……何雨柱认识。
是市规划局新上任的副处长，姓孙，接替张建国位置的。
秦桧看见何雨柱，笑着走过来。
“何老板，早啊。”他伸出手。
何雨柱没握：“秦先生早。”
秦桧也不尴尬，收回手，指了指身边的人：“介绍一下，孙处长，规划局的。这位是李律师，这位是我的助理小陈。”
孙处长四十出头，方脸，浓眉，看起来很正派。他看了何雨柱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何老板一个人来的？”秦桧故作惊讶，“没带个助理什么的？”
“小本生意，用不着。”
“也是。”秦桧笑了，“走吧，一起进去。”
会议室在三楼，能坐三十多人。何雨柱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有穿中山装的官员，有穿西装的企业代表，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架着相机。
王主任坐在主位，正在看材料。看见何雨柱，抬了抬眼，没说话。
何雨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秦桧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长条会议桌。孙处长坐在秦桧旁边，李律师和小陈坐在后面。
九点整，人齐了。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开会。”
会议室安静下来。
“今天这个协调会，主要是讨论西山片区土地规划调整事宜。”王主任翻开文件夹，“先请规划局的同志介绍一下情况。”
孙处长站起来，走到前面的黑板前。
“各位领导，各位代表，我简单汇报一下。”他声音洪亮，“西山片区总面积五百六十亩，按照市政府规划，这里将建设成为集工业、仓储、物流为一体的开发区。目前已有七家企业入驻，还有十三块地待开发。”
他在黑板上画了个示意图：“其中，位于核心区的二十亩地块，原规划为工业用地，现已由雨柱食品加工厂取得使用权。”
他顿了顿，看了眼何雨柱。
“但是，根据最新的勘测数据和整体规划需要，我们认为，该地块的位置可能会影响开发区整体布局。因此建议，将该地块调整至边缘区，核心区另作他用。”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何雨柱坐着没动。
秦桧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王主任敲敲桌子：“安静。孙处长，你继续说。”
“调整后的地块，面积不变，仍然是二十亩。但位置在这里——”孙处长在黑板边缘画了个圈，“虽然偏远一些，但交通便利，水电也容易接入。”
“那原来的地块呢？”有人问。
“原来的地块，我们建议由实力更强、规模更大的企业开发。”孙处长说，“这样才能发挥核心区的最大价值。”
“具体哪家企业？”王主任问。
孙处长看向秦桧。
秦桧站起来，微微欠身：“王主任，各位领导。我们金鼎建筑公司，计划在西山投资建设一个现代化仓储物流中心，总投资三百万，预计解决就业三百人，年产值五百万。”
数字报出来，会议室里又是一阵骚动。
三百万投资，五百万产值，三百个就业岗位……这比何雨柱的计划书，好看太多了。
王主任看向何雨柱：“何老板，你有什么意见？”
何雨柱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孙处长画的示意图上，画了一条线。
“孙处长，您说我的地块影响整体布局，具体影响在哪里？”
孙处长一愣：“这个……从规划图上看，你的地块正好在核心区中央，会分割整体性。”
“分割？”何雨柱笑了，“我的地块二十亩，只占核心区的二十分之一。如果这么小的地块都能分割整体，那说明规划本身就有问题。”
孙处长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何雨柱转向众人，“规划应该是为人服务的，不是人为规划服务的。我的地块手续齐全，合法合规，凭什么因为后来者规模大，就要让我让位？”
秦桧开口了：“何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开发区的建设，要顾全大局。你的食品加工厂，在哪里不能建？非要占着最好的位置？”
“最好的位置？”何雨柱看着他，“秦总怎么知道，我的地块就是最好的位置？”
“这不明摆着吗？核心区，交通便利，配套齐全……”
“配套齐全？”何雨柱打断他，“水电不通，路是土路，这叫配套齐全？”
会议室安静了。
何雨柱继续说：“我的地块，是我按程序、按价格、按规矩拿下的。我拿地的时候，没人跟我说这是核心区，没人跟我说以后要调整。现在地到手了，有人看上了，就想让我让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如果今天，因为秦总投资大、规模大，就能拿走我的地。那明天，会不会有投资更大、规模更大的企业，来拿走秦总的地？如果规划可以随意调整，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还要合同干什么？”
孙处长脸色发青：“何老板，你这是强词夺理！规划调整是正常的工作程序！”
“正常程序？”何雨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市规划局去年发布的《西山片区控制性详细规划》，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地块用途是工业用地，没有任何备注说要调整。”
他把文件复印件分发给在座的人。
“如果规划要调整，应该提前公示，征求各方意见。而不是在土地已经出让后，私下操作，强行调整。”何雨柱看向孙处长，“孙处长，您说这是正常程序，那请问，这次的规划调整，公示了吗？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孙处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王主任接过文件看了看，眉头皱起来。
秦桧见状，赶紧说：“何老板，规划调整是发展的需要。你不能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开发区的大局。”
“秦总说得对。”何雨柱点头，“所以我带来了这个——”
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请清华大学规划设计研究院做的评估报告。”他翻开，“评估显示，我的食品加工厂，不仅不会影响开发区整体布局，反而能完善产业链。开发区目前以仓储物流为主，缺少实体制造业。我的食品加工厂，正好填补这个空白。”
他把报告递给王主任。
“王主任，您可以看看。我的厂子建成后，可以为开发区的仓储物流企业提供稳定的货源，形成良性循环。这才是真正的顾全大局。”
王主任接过报告，快速浏览。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秦桧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他没想到，何雨柱准备得这么充分。
孙处长也慌了，低声对秦桧说：“秦总，这……”
“闭嘴。”秦桧咬牙。
王主任看完报告，抬头：“何老板，这份报告，权威吗？”
“清华大学出的，您觉得呢？”
王主任点点头，把报告传给其他人看。
“各位，何老板说得有道理。”王主任开口，“规划调整，不能随意。尤其是土地已经出让的情况下，更要慎重。”
他看向孙处长：“孙处长，你们规划局的意见，我会重新考虑。但今天的会，我建议暂不做出调整决定。”
孙处长急了：“王主任，这……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秦总的项目，投资大，效益好……”
“何老板的项目也不差。”王主任打断他，“而且手续齐全，合法合规。我们不能因为后来者规模大，就损害先来者的合法权益。这是原则问题。”
秦桧猛地站起来：“王主任，您要这么说，那我这个项目，就不投了！”
这是威胁。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三百万的投资，三百个就业岗位……这不是小数目。
所有人都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秦总，投资是自愿的，不投也是您的自由。”他慢条斯理地说，“但我要提醒您一句，西山开发区的招商引资，靠的是公平、公正、公开的环境，不是谁投资大谁就说了算。”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如果今天，我们因为您投资大，就让何老板让地。那以后，谁还敢来西山投资？谁还敢相信开发区的政策？”
秦桧脸色铁青。
他盯着王主任，又盯着何雨柱，胸口剧烈起伏。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王主任，您今天的话，我记住了。”
说完，转身就走。
孙处长和小陈赶紧跟上。
李律师犹豫了一下，也收拾东西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何雨柱、王主任和其他几个人。
王主任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
“何老板，你今天……很厉害。”
“是王主任主持公道。”
“公道？”王主任苦笑，“我这是得罪人了。秦桧的姐夫在市委办公厅，你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硬？”
“因为我占理。”何雨柱说。
王主任看着他，看了很久。
烟烧到尽头，烫了手，他才反应过来，把烟头按灭。
“行，你占理，我撑你。”王主任站起来，“但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秦桧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水电的事，我帮你催。”王主任拍拍他的肩膀，“尽快开工，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没办法了。”
“谢谢王主任。”
从管委会出来，已经是中午。
天还是阴的，但云层薄了些，透出些微光。
何雨柱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秦桧站在那辆皇冠旁边，正在打电话。看见何雨柱，他挂了电话，走过来。
“何老板，今天这一局，你赢了。”秦桧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但游戏才刚开始。”
“秦总想怎么玩？”
“不急。”秦桧凑近，压低声音，“你女儿在红星幼儿园，对吧？我听说，幼儿园最近要搞消防演练……万一出点意外，比如疏散时孩子摔了、碰了，你说，园长得负多大责任？”
何雨柱眼神骤然变冷。
“秦桧，你敢动我女儿试试。”
“试试？”秦桧笑了，“我只是关心孩子安全，怎么叫动呢？”
他转身，拉开车门，又回头：“对了，你超市的消防检查，快到期了吧？我那个哥们刘勇，最近升副支队了，管得更宽了。”
皇冠开走了。
何雨柱站在停车场，很久没动。
风吹过来，有点凉。
他拿出手机，打给瘦子。
“从今天起，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保护我家人。幼儿园那边，找两个女同志，伪装成家长，全程跟着晓晓。”
“明白。”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于莉。
“莉莉，今天别去接晓晓，我让瘦子派人去。你这几天，尽量别出门。”
“柱子哥，怎么了？”
“没事。”何雨柱说，“就是……小心点好。”
他开车回家。
路上，雨又开始下。
不大，淅淅沥沥的。
雨刷器来回摆动，把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刮开，又聚拢。
何雨柱想起晓晓背的那首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可有些雨，下得不是时候。
有些风，刮得不是方向。
但他不怕。
该来的，总会来。
该挡的，他一定会挡住。
回到家，院子里的葡萄架被雨洗得碧绿，叶子上的水珠，一颗颗，亮晶晶的。
何雨柱站在屋檐下，看着雨。
手机震了。
是陈部长发来的短信：“市委办公厅今天上午开了个会，讨论开发区工作。秦桧的姐夫发了火，说要整顿西山开发区的营商环境。”
何雨柱回：“整顿是好事。”
“你小心点。”
“知道。”
雨还在下。
何雨柱走进屋，换了身干衣服。
然后坐在书房，打开系统光屏。
【商业情报网络】的监控记录在滚动。
秦桧从开发区离开后，直接去了市委大院。呆了四十分钟才出来。出来时，脸色好看了很多。
接着，他给刘勇打了电话，通话时长八分钟。
给供电局副局长打了电话，三分钟。
给自来水公司总经理打了电话，五分钟。
何雨柱一条条看下来，心里有了数。
秦桧在调动所有资源。
要全方位施压。
他关掉光屏，开始写材料——关于超市消防情况的说明，关于用电负荷的计算依据，关于用水定额的合理性……
一件一件，准备齐全。
傍晚，瘦子打来电话。
“何老板，晓晓安全接回家了。幼儿园那边，我安排了两个人，明天就以义工名义进去，全程跟着。”
“辛苦了。”
“另外，”瘦子压低声音，“我查到个事——秦桧那个姐夫，最近在活动，想调到实权部门去。但上面有人压着，说他‘亲属经商问题突出，影响不好’。”
何雨柱眼睛一亮。
“消息准确吗？”
“准确。我有个哥们，在组织部。”
“好。”何雨柱想了想，“把这个消息，匿名透露给纪委那个李主任。就说，秦桧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姐夫要升迁，急于做出成绩。”
“明白。”
挂了电话，何雨柱走到窗前。
雨停了。
西边的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夕阳的光漏下来，金红金红的，照在湿漉漉的屋顶上，一片辉煌。
他想起前世，他也看过这样的夕阳。
那时他在桥洞里，又冷又饿，看着夕阳，想着如果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现在，他重来了。
也有了要守护的一切。
所以，谁想毁了他的一切，他就毁了谁。
不管那个人是谁。
不管那个人有多大能量。
他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准备材料。
夜，还长。
但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而有些人，会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