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晴好。李建国特意起了个大早,用昨天买的棒子面混着一点白面,熬了一锅稠稠的粥,又切了点咸菜疙瘩。兄妹俩难得地吃了一顿踏实、饱腹的早餐。
李岚韵小脸上有了点血色,吃着哥哥做的饭,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光。
“岚韵,今天哥带你出去玩,等下周一你就要去上学了。”李建国放下碗筷说道。他需要了解这个时代真实的城市面貌,同时也想让妹妹散散心,驱散连日来的阴霾。
“真的吗?哥!”李岚韵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自从父亲去世,她除了去医院和办丧事,几乎没出过这个大院。
“当然。”李建国笑着点头,“去换身干净衣服。”
兄妹俩收拾利落,锁好门,在院里各色目光的注视下,走出了四合院。贾张氏靠在自家门框上,磕着根本不存在的瓜子,眼神阴恻恻地跟着他们,直到身影消失在前院门洞。
这一整天,李建国带着妹妹,也没去什么需要花钱的景点,主要就是在附近的胡同、大街走了走,看了看巍峨的前门楼子,远眺了故宫的红墙黄瓦,感受着这座古城沉淀的历史与正在萌发的新生气息。他仔细观察着街面上的店铺、行人、标语,将记忆中的印象与现实的细节一一对应。
李岚韵更是看什么都新鲜,紧紧拉着哥哥的手,小脑袋左右转动,偶尔看到卖糖人或者冰糖葫芦的小贩,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但懂事的从不开口要求。
李建国看在眼里,心里发酸,但并没有轻易花钱。不是舍不得,而是深知在这个大院里,任何一点露富的行为,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在一个供销社门口的副食店,买了一些大白兔奶糖,悄悄塞给了妹妹。
“省着点吃。”他低声嘱咐。
李岚韵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糖口袋揣进兜里,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昏,兄妹二人才拖着略感疲惫但心情愉悦的步伐回到了四合院。
院里,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晚饭,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饭菜的味道,多是窝窝头、棒子面粥和咸菜的气息。看到他们回来,有人漠不关心,有人点头示意,也有人,如贾张氏,则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李建国不动声色,打开门锁,让妹妹先进去。
李岚韵蹦跳着进了屋,习惯性地想去看看米缸——昨天哥哥买了粮食,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然而,当她踮起脚,掀开米缸盖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响了起来:
“哥!哥!不好了!”
李建国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只见李岚韵指着米缸,小脸煞白,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白面!我们昨天买的白面,少了!少了好多!”
李建国探头一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昨天他明明记得,买回来的五斤白面,他舀出了一小部分放在小布袋里方便取用,剩下的应该还有满满一大缸底,足够他们兄妹吃上十来天。可现在,缸底的白面明显浅下去一大截,粗略一看,至少少了两三斤!而且布袋也没了!
在这个粮食匮乏的年代,每一粒米都金贵无比。偷粮,无异于断人生路!
“哥……是不是……是不是有老鼠啊?”李岚韵带着哭音,害怕地问道,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
“老鼠?”李建国冷哼一声,目光如电般扫过屋内。门窗完好,锁具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米缸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洒落出来的白面,更没有老鼠啃咬的痕迹或粪便。
这绝不是老鼠干的!老鼠偷吃,不可能吃得这么“干净利索”,更不可能精准地只偷走大部分小米,而对旁边袋子里的棒子面和白面秋毫无犯。
这是人干的!而且,是一个熟悉他们家情况,知道他们昨天买了粮食,并且能轻易进入他们家的人!
一个名字几乎瞬间就跳入了李建国的脑海——贾张氏!
整个四合院,有动机、有前科、并且能做出这种下作事的,首推这个老虔婆!她昨天就在窗外偷听,肯定知道他们兄妹昨天买了粮食回家。今天看到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一整天不在家,简直是天赐良机。以她对这院里各家的了解和那种混不吝的性子,溜门撬锁或者找个借口骗开他们家的门,顺手牵羊偷走粮食,对她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易忠海或许伪善算计,但直接入室偷窃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事情,他大概率不会亲自做。刘海中色厉内荏,好面子。闫富贵算计,但更倾向于占小便宜,这种直接偷盗风险太大。唯有贾张氏,贪婪、无耻、毫无底线,并且认为占他们这“没爹没妈”孩子的便宜是天经地义!
李建国眼神冰冷,胸中一股怒火升腾。他昨天刚用计赶走了三位大爷,保住了抚恤金,没想到这贾张氏转头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他,试探他的底线!如果这次忍气吞声,以后他们家就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上一脚!
“岚韵,别哭。”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老鼠。哥知道是谁干的。”
李岚韵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惊讶地看着哥哥:“哥,你知道?”
“嗯。”李建国点点头,没有立刻说出名字,他需要证据,或者,至少需要一个让她无法抵赖的场合。
他走到门口,仔细检查门锁,果然在门框内侧靠近锁舌的地方,发现了一点细微的、新鲜的划痕!像是用细铁丝或者薄铁片之类的东西拨动过的痕迹!
果然是溜门撬锁!!
李建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好啊,真是太好了。他正愁没机会立威,没机会彻底把这群禽兽伸过来的爪子剁掉一只,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岚韵,记住,”他转过身,看着妹妹,一字一句地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东西,我们可以不要,但不能被人抢走!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不能把右脸也伸过去,而是要狠狠地打回去,打到他怕,打到他不敢再伸手!”
李岚韵似懂非懂,但看着哥哥眼中那从未有过的锐利和坚定,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相信哥哥。
“那……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告诉一大爷吗?”李岚韵小声问道。
“告诉一大爷?”李建国嗤笑一声,“他?他只会和稀泥,说什么‘邻里之间要以和为贵’、‘几斤白面不值当’、‘张嫂子可能就是借去应急’之类的屁话!”
他目光望向中院易家方向,眼神深邃:“这件事,不能按院里的规矩来。既然有人不守规矩,那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必须当着全院,甚至更高层级的人的面,把贾张氏的遮羞布彻底撕下来!
“岚韵,你先做饭,就用棒子面,熬点糊糊就行。”李建国吩咐道,“哥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哥,你去哪儿?”
“去请能主持公道的人。”李建国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往前院、中院去,而是径直穿过月亮门,走向通往外界的门洞。他要去街道办,找那位办事公道、雷厉风行的陈主任!
偷粮事小,立威事大。这一次,他要让全院的人都知道,他李建国,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揉捏的病弱少年!谁伸爪子,就剁了谁的爪子!
夜幕缓缓降临,四合院看似平静,却不知,一场风暴即将在李建国的精准操控下,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