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问天的手掌与万象星碑接触的刹那,他感觉自己不是触碰到了冰冷的石碑,而是将手伸入了一片浩瀚无垠、奔流不息的星河漩涡之中!
“轰——!”
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猛地拽离了身体,眼前的广场、人群、光芒尽数扭曲、破碎。他仿佛坠入了一条由无数光影、声音、情感碎片组成的湍急河流。
这不是简单的幻境,这是……时间的乱流!是万象星碑蕴含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时光印记,混杂着无数叩关者留下的心绪杂念,形成的精神风暴!
普通学员接触到的,或许只是这风暴边缘的余波,是经过星碑灵性“稀释”后的考验。但秦问天不同!他身负时间神眸,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又像是一块对时间之力拥有极致吸引力的磁石,瞬间就引动了星碑深处最本源、最狂暴的时间力量!
刹那间,他“看”到了:
古老的战场,神魔喋血,星辰崩碎,一道模糊的身影执掌时光,定住一方星域,自身却被反噬之力侵蚀,化为光雨……
繁华的古城,顷刻间沧海桑田,宫阙成土,红颜白骨,只有不变的星碑默默矗立,见证兴衰……
无数天赋卓绝的少年少女,如同他一般将手按在碑上,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忐忑不安,有的道心崩溃,他们的喜怒哀乐、执念恐惧,都化作了这时间长河中的一滴水珠……
杂乱的信息、磅礴的威压、扭曲的时光碎片,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向他的灵魂识海!这不仅仅是心性的考验,更是对时间法则承载力的终极测试!
换作任何一个其他学员,哪怕是烈阳灼,在这等规模的时间洪流冲击下,识海恐怕会瞬间崩溃,变成白痴。
但秦问天,在最初的剧烈冲击之后,眼瞳深处那抹银色骤然爆发!
“定!”
并非声音,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一声律令!
他体内的时间神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一股无形的、玄奥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并非对抗这股时间洪流,而是……融入,引导,梳理!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冲击的孤舟,而是化身为经验丰富的舵手,驾驭着这狂暴的时光之河!那些冲击而来的杂乱信息,在他时间神眸的映照下,仿佛被放慢了速度,变得有迹可循。他的意识如同一柄精准的手术刀,剖开纷繁的表象,直抵核心的时光印记,汲取其中关于时间法则的古老感悟,而将那些无用的心绪杂念、精神污染,以时间的伟力悄然“风化”、“剥离”。
在外界看来,秦问天的手掌接触星碑后,整个人便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与其他人或痛苦、或挣扎、或汗流浃背的表现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他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吓傻了吗?还是直接被震碎了心神?”
“不对!你们看星碑!”
有人惊呼出声。
只见以秦问天手掌按下的那一点为中心,那原本内蕴星空、缓缓流转的万象星碑,表面竟然荡漾开了一圈圈清晰的银色涟漪!那涟漪并非星辉,而是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韵律,仿佛时空本身在波动!
碑体内那无尽的星光,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数倍,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变得活跃而兴奋!甚至隐隐有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时光流淌之音传出!
“异象!是异象!”有见识广博的老生骇然失色,“有人引动了星碑的本源共鸣?!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那些正式序列的天才,也极少有人能在试炼中做到这一步!”
高台之上,一些原本漫不经心观望的学院执事,此刻也纷纷坐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地投向那道静止的身影,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探究。
“此子……有古怪!”
“他身上的时间波动……纯净而古老,莫非是某种传说中的时空体质?”
“查!立刻查清此子来历!”
焚天会那边,那名为首的魁梧青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方才支撑得也算轻松,但绝无可能引动星碑如此异象!他死死盯着秦问天,眼中杀机更盛。此子,绝不能留!否则必成烈阳师兄大敌!
沐轻音清冷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她相信秦问天的时间之力,足以应对这考验。
此刻,在精神世界的时光洪流中,秦问天非但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畅快!这星碑内蕴含的庞大而杂乱的时间信息,对他人是毒药,对他而言,却是大补之物!
他贪婪地吸收着那些纯净的时光印记,巩固着自身对时间法则的理解。那第四阶段“时间锚点”的雏形,在这洪流的冲刷下,变得愈发清晰、稳固。他甚至触摸到了一丝更深层次的奥义——关于“存在”与“虚无”在时间线上的定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狂暴的洪流渐渐平息,不再是冲击,而是化作了温顺的溪流,环绕在他意识周围。
万象星碑的灵性,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再次于他脑海响起:
“执掌时序的后来者……你的潜力,吾已见证。”
“心关,过!”
外界,那银色的涟漪与异响缓缓平息。
秦问天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那流转的时钟幻影一闪而逝,恢复深邃。他平静地收回了按在星碑上的手,姿态轻松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与此同时,星碑之上,光芒大放!一行比其他人都要璀璨、几乎要刺破琉璃天幕的金色字迹,缓缓浮现:
秦问天,潜力:???,心关:完美!
“完美?!”
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潜力无法探测(???),心关评价更是闻所未闻的“完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通过了,这是碾压!是将所有参加试炼的人,包括那些自诩天才的老生,都踩在了脚下!
周凡等来自潜渊谷的学员,激动得浑身发抖,与有荣焉。
焚天会众人脸色铁青,尤其是那魁梧青年,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高台上的执事们,目光灼灼,议论纷纷。
星碑之灵那恢弘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第一项试炼结束。未坚持一炷香者,淘汰!”
光芒闪烁,广场上瞬间少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被传送离开。
“第二项,验悟性,演万法!”
“观想星碑投影,三日内,悟得一法,并演化入门,可通过!”
星碑表面,那无尽的星河再次流转,投射出无数模糊的、蕴含着不同法则意境的光影,有火焰升腾,有寒冰凝结,有雷霆咆哮,有草木生长,有大地厚重,有狂风呼啸……包罗万象!
每个人看向那投影,看到的景象都不尽相同,似乎星碑会根据个人特质,展示最适合其参悟的法门。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纷纷盘膝坐下,凝神观想。
秦问天也抬头望去。在他眼中,那星碑投影不再是简单的万法景象,而是一条条、一道道清晰无比的……法则之线!
时间之线蜿蜒流淌,空间之线交错层叠,五行之线生灭循环……世间万法,其运行、其变化,在时间的尺度下,都留下了清晰的轨迹!
他的时间神眸,让他拥有了直接窥见法则本质的恐怖能力!
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一条最为复杂、最为晦涩,却也最为吸引他的银色丝线——那代表着一种极高深的时间应用法门,其意境,似乎是……加速与凝滞的叠加与循环?
没有丝毫犹豫,秦问天心神沉入,开始参悟。
而在他不远处,那焚天会的魁梧青年,观想的是一道炽烈如大日的火焰法则。他嘴角带着冷笑,目光阴狠地瞥了秦问天一眼。
“悟法?哼,小子,就算你潜力心性再强,悟法也需要安静的环境和充沛的精神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静心参悟!”
他暗中对身旁几个焚天会成员使了个眼色。
那几人会意,脸上露出狞笑,开始悄然调动自身元力,并非攻击,而是制造出一种无形的、干扰精神凝聚的能量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专门朝着秦问天所在的方向扩散而去!
这种干扰极为阴险,不算直接攻击,不易被星碑规则判定违规,却能严重影响到他人的悟法状态!
几个靠近秦问天的临时学员,被这能量波纹波及,顿时眉头紧皱,脸色发白,显然受到了影响,无法集中精神。
那能量波纹,如同毒蛇般,悄然袭向闭目参悟中的秦问天。
魁梧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毁掉一个天才的悟法机缘,比直接打败他,更让人痛快!
然而,就在那能量波纹即将触及秦问天的刹那——
秦问天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左手食指,对着身侧的虚空,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点。
“时隙。”
一道微不可察的银色波纹,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荡漾开来。
那袭来的、带有干扰性质的能量波纹,在接触到这片银色波纹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不,是仿佛闯入了一个时间流速截然不同的夹缝!
它们的传播速度被无限拉长、延缓,原本凌厉的干扰波动,变得如同陷入琥珀中的飞虫,缓慢、迟滞,最终在距离秦问天身体尚有数尺远的地方,能量结构自行瓦解、消散于无形。
而处于“时隙”保护中的秦问天,周身仿佛自成一方时空,外界的喧嚣、干扰,尽数被隔绝。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条复杂的时间法则之线中,不受丝毫影响。
魁梧青年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他做了什么?!就那么随手一点?!
自己几人联手发出的、足以干扰三阶巅峰修士悟法的能量波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高台之上,一直密切关注着秦问天的一位黑袍执事,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忍不住低声惊呼:
“时间隔绝?!不对,是更精妙的……时序断层?!此子对时间法则的运用,竟已到了如此入微之境?!”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此子,我‘时痕殿’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