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给老旧的居民楼镀上一层浅金。月薇难得睡了个懒觉,正悠闲地准备着早餐,窗外却传来一阵微弱而持续的呜咽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有气无力的猫叫。
她好奇地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楼下的花坛边,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正焦躁地围着一个狭窄的排水管道口打转,爪子不时探进去,叫声凄惶。
“咦?是那只大橘吗?它在干什么?”月薇认得这只小区里的流浪猫,挺亲人的一只,她偶尔会喂它些吃的。看它这焦急的样子,莫非是它的孩子掉进管道里了?
她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套上外套就匆匆下了楼。
靠近了才发现,情况果然如此。排水管道的缝隙里,隐约传来更细微、更无助的小猫叫声,大橘猫看到月薇,像是看到了救星,蹭着她的裤腿,叫声愈发凄厉。
月薇蹲下身,试图看清管道里的情况,但里面太深太暗,什么也看不见。她伸出手臂,可管道口太窄,根本伸不进去。
“怎么办……”她有些着急,试着呼唤管道里的小猫,回应她的只有更加恐慌的叫声。大橘猫围着她焦躁地踱步,让她心乱如麻。
就在她束手无策,考虑要不要去找物业或者找工具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怎么了?”
月薇猛地回头,看到烈阳灼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深色衣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蹙地看着她和那只焦躁的母猫。
“烈阳先生!”月薇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指着排水管道解释,“好像是小猫掉进去了,卡在里面了,我够不着……”
烈阳灼的目光扫过那只对他龇牙低吼、护崽心切的母猫,又落在那个狭窄的排水管道口上。他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蹲下了身子。
他的动作自然而利落,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月薇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烈阳灼没有像月薇那样徒劳地伸手,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管道口的结构和材质,是旧的生铁管道,边缘有些锈蚀。他伸出手指,在管道口边缘几个特定的位置用力一按、一撬——
“咔哒”一声轻微的脆响,一块看似固定、实则早已松动的锈蚀铁片,竟被他徒手巧妙地掰了下来!管道口瞬间扩大了一圈!
月薇惊讶地捂住了嘴。他……他怎么知道那里可以掰开?而且那动作,干脆利落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那需要多大的指力和巧劲?
烈阳灼没有理会她的惊讶,扩大洞口后,他俯下身,将整条手臂探了进去。管道深处传来小猫更加尖锐的叫声和挣扎声。
“别怕,”月薇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安抚,既是对小猫,也像是对正专注救援的烈阳灼,“小心点……”
烈阳灼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似乎在摸索和调整角度。几秒钟后,他手臂缓缓收回,手掌里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只浑身湿漉漉、沾满泥污、还在瑟瑟发抖的小橘猫。
小猫只有巴掌大,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孱弱地在他掌心蠕动着。
“出来了!”月薇惊喜地低呼。
一直焦躁不安的母猫见状,立刻凑上前,焦急地嗅着自己的孩子,发出安抚的咕噜声,但似乎又有些忌惮烈阳灼,不敢靠得太近。
烈阳灼将小猫轻轻放在母猫身边,母猫立刻叼起幼崽的后颈,迅速而轻盈地窜进了旁边的绿化带深处,消失不见了。
危机解除。
月薇长长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刚才因为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她看向烈阳灼,他正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污泥和铁锈。
“烈阳先生,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月薇由衷地感激道,眼睛亮晶晶的,“你刚才那一下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那块铁片能掰开?”
烈阳灼动作顿了一下,避开她充满好奇和崇拜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凑巧。”
他不可能告诉她,这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磨砺出的,对物体结构和弱点的本能洞察力。
月薇却觉得这绝不仅仅是“凑巧”。她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却线条硬朗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邻居身上隐藏着远超她想象的能力和故事。那种游刃有余、冷静解决麻烦的样子,与她认知中那个颓废酗酒的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月薇没有追问,只是再次真诚道谢。她看着他沾满污渍的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湿纸巾递过去,“给你,擦擦手吧。”
烈阳灼看着她递过来的,带着淡淡香气的湿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默默地擦拭着手指。
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小“救援”的楼道口,气氛不再像往常那样凝滞。那只橘猫似乎也记得这份恩情,之后的好几天,月薇都发现,她家门口偶尔会多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死鱼,而烈阳灼的门口,则安静地放着一小簇不知名的野花。
月薇笑着把鱼处理掉,把野花拾起,插在了烈阳灼门把手上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
她没有再看到烈阳灼对那簇野花有什么表示,但第二天,她发现那个玻璃瓶被挪到了窗台上,里面换上了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