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南京,黄埔路官邸!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两个卫兵根本拦不住,或者说,他们被眼前冲进来的这个人给吓傻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去上海宣旨的钦差大臣?
此时的陈将军,浑身泥泞,军帽不知去向,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一道道黑灰,活像个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难民。
他跌跌撞撞地扑进来,双膝一软。
噗通!
这一跪,结结实实,听着都疼。
军座……!
一声痛叫,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正对着地图皱眉的司令,被这一嗓子吓了一激灵。
他转过身,待看清来人,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娘希匹!
司令手中的拐杖狠狠顿地。
慌慌张张!
我让你去上海收权,你搞成这副鬼样子回来?
你的威仪呢?你的五百教导总队呢?
是不是林默那个小赤佬把你扣下了?
说到这,眼中杀气腾腾。
他敢动我的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不……不是……
陈将军跪在地上,拼命摇头,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不是他扣我……是……是我逃回来的……
……那是怪物……那是魔鬼啊!
陈将军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鼻涕眼泪全蹭在那昂贵的裤子上。
坦克……坦克在天上飞啊!!
十几吨的铁疙瘩!
还有炮……那不是炮……那是山!
那是铁做的山啊!
他听得眉头紧锁,一脚把陈将军踹开。
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坦克会飞?
我看你是被上海滩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在这胡言乱语!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军法从事!
慢着!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啊!
陈将军歇斯底里地大喊,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图。
那是他凭记忆,画下来的大家伙。
您看……您看看啊!
二十一米长的炮管子啊!就在铁轨上跑!
“德国人都没这么大的家伙啊!”
司令看着他那副吓破胆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稍微压了压,转而升起一丝疑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堂堂一名中将,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去,把鲍尔顾问叫来。
冷冷地吩咐道。
十分钟后。
德国军事顾问团的首席顾问鲍尔,睡眼惺忪地走进了会议室。
可当他看到陈将军画的那张草图,听到二十一米炮管、列车底座这些关键词时。
鲍尔原本漫不经心的蓝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一把抢过草图,手竟然也在抖。
上帝啊……
鲍尔用生硬的中文惊呼。
这……这不可能!
心里咯噔一下:鲍尔将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鲍尔猛地抬头,眼神狂热又恐惧:
这是我们要造……但一直造不出来的‘终极武器’!
列车炮!只有克虏伯工厂最核心的图纸里才有!
哪怕在我们国家,这也只是个理论!那个林默……他怎么可能把它造出来?
而且……
鲍尔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涩。
按照这位陈将军的描述,如果这门炮真的存在……
它的射程,至少在一百公里以上!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
军座整个人晃了晃,不得不扶住桌角。
一……一百公里?
他声音都在发飘。
陈将军这时候带着哭腔补了一刀:
不止啊……
太湖里的无人岛,一百二十公里开外……
一炮……就一炮……
渣都没了啊!
他说……这叫讲道理……
只要稍微抬抬炮口……
陈将军不敢说了。
但他没说出来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懂。
一百二十公里。
上海到南京才多远?
只要林默愿意,他在上海吃着早点,按个按钮。
这黄埔路官邸,就能直接变成废墟!
死寂。
让人窒息的死寂。
他看着墙上的地图。
那个原本在他眼里只是个钱袋子的上海,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张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而那个叫林默的年轻人,正骑在巨兽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仿佛在说:
这道理,咱们还讲不讲了?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惹不起。
这三个字,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这位枭雄的脑海里。
不管林默是人是鬼,只要他手里握着那种能把南京轰平的大杀器,那他就是爷!
哪怕他要当天王老子,现在也不能硬顶!
呼……
足足过了半晌。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罢了。
传令下去。
秘书连忙拿出纸笔,手都在抖。
上海……局势特殊。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默……年轻可堪当大任。
特委任其为……淞沪警备司令部总司令!”
兼任……上海特别市市长!
上海一切军政要务……皆由其……自决!
说完这几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
这是什么?
这是把整个上海,双手奉上,送给了林默!
从此以后,政令,出不了南京城,更进不了上海滩!
成了真正意义上的……
上海!
翌日,清晨。
上海!
林默手里拿着那份刚刚译出来的电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呵。
他轻笑了一声,随手将那封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委任状,扔在了桌子上。
那动作,就像是扔一张废纸。
你啊,你果然还是那个你。
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身段比谁都软。
这下咱们名正言顺了!连南京那边都低头了!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十里洋场的繁华烟云。
远处,黄浦江水奔流不息。
他知道,这份低头,是暂时的。
是用那门巨炮和坦克换来的尊严。
但这,已经足够了。
只要给他时间,哪怕以后想翻脸,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好牙口!
影子!
林默看着窗外,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高兴得太早了。
军阀那点事,算是个头了。
但真正的暴风雨,才刚要在上海滩登陆呢。
影子一愣:司令,还有谁敢触咱们的霉头?
林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楼宇,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那一年。
一九二七。
那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年份。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青帮、红帮、革命党、外国人……
无数只手,都在这黑夜里疯狂搅动。
四一二……
林默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词。
随即,他转过身,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场,瞬间爆发!
传令情报处!
给我盯死了那几个青帮的老不死!
这上海滩既然姓了林……
那有些注定要发生的惨剧,我就得把它的剧本……
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