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刘禹凝重的脸。“张”这个姓氏,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更深邃的恐惧之门。
“怎么了?”林晓月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手中的资料走了过来。
刘禹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指着那个地址和姓氏:“福安小区,102室。这是‘傩面阁’那个失踪店主张老头的登记住址。”
林晓月的呼吸一滞:“他……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可能点外卖?”
“不是他点的。”刘禹的声音低沉,“是‘别人’用他的手机,或者他的账号点的。这是一个信号,让我们去那里。”
“陷阱?”林晓月脱口而出。
“大概率是。但也是线索。”刘禹的眼神锐利起来,“对方知道我们在查,知道我们找到了‘傩面阁’,现在,他们把我们引向张老头的家。那里一定有他们想让我们看到,或者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不去,线索可能就此中断。去,则步步惊心。
“通知道长吗?”林晓月问。
刘禹摇摇头:“来不及了,订单有时效。而且,道长未必会直接插手。”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我们自己去。这次,多做点准备。”
他将最后一张隔阴符仔细贴在胸口内侧,把那把小桃木剑塞进随手可取的裤兜。林晓月则检查了强光手电和那瓶高度白酒,甚至从厨房找了一把崭新的、未曾沾过荤腥的剪刀——民俗中认为这能断邪祟。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两人骑上电瓶车,再次没入夜色。
福安小区比老钟公寓稍新,但也透着股年久失修的暮气。4栋1单元102室,位于一楼最靠里的位置,窗户漆黑,静悄悄的。
单元门没锁,两人轻易进入。楼道里感应灯坏了,只有林晓月手中的强光手电划破黑暗。来到102室门前,只见门上已经贴了社区和物业的封条,日期是两天前,确认户主失踪。
刘禹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蹲下身,借着手电光观察门锁,发现锁孔周围有细微的、新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技术手段匆忙开过锁。
“有人比我们早来过了。”他低声道。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用于紧急情况,如用户被困等)简易开锁工具——这是他跑外卖多年,跟一个老锁匠学的野路子,不精通,但对付这种老式门锁或许有用。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尽量不破坏封条。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门锁开了。
刘禹轻轻撕开封条的一角,推开了门。一股混合着灰尘、中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香料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扫入屋内。格局简单,一室一厅,家具陈旧,但出乎意料,并不算太杂乱。然而,客厅的景象让两人头皮发麻——
客厅的四面墙壁上,几乎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傩面!有怒目圆睁的将军,有慈眉善目的老人,有狰狞可怖的鬼怪,木质的面具在冷白的光线下,一张张空洞的眼睛仿佛都在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这些面具与“傩面阁”里那些商品不同,它们颜色更暗沉,刻画更古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的邪异气息。
而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用某种暗红色的粉末,勾勒着一个复杂的图案,核心正是那个鸟喙兽爪环绕眼睛的符号!图案似乎被匆忙破坏过,但轮廓仍在。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更像是一个进行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坛!
“我的天……”林晓月被这景象震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了门口的鞋柜。
鞋柜上放着一个插着三炷香的香炉,香早已燃尽,只剩下灰白的香灰。
刘禹强忍着不适,走进客厅,目光锐利地扫视。他注意到,在那个被破坏的图案旁边,地板上有几处不明显的暗褐色斑点,已经干涸发黑。
是血迹。
他蹲下身,用手指蹭了一下,放在鼻尖。一股极淡的、铁锈般的腥气。
张老头,恐怕不是失踪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又投向卧室。卧室门虚掩着。他示意林晓月警戒,自己缓缓推开卧室门。
卧室里更加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书桌抽屉被拉开,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被人搜刮过。但刘禹的目光,被书桌脚下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小片被揉皱的、黄褐色的草纸,像是从什么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用潦草的、颤抖的笔迹,写着一行字,墨迹深浅不一,仿佛写字的人处于极大的恐惧或痛苦中:
“泗水……石镜……瞳主睁眼了……他们都……”
后面的字迹被一道粗暴的划痕抹去,再也无法辨认。
泗水!石镜?瞳主睁眼?
这草纸,像是之前来搜查的人匆忙中遗漏的!它印证了木片上的线索,并指出了更具体的地点——“石镜”,以及一个更可怕的状态——“瞳主睁眼”!
刘禹小心地将草纸展平收好。这可能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
就在他直起身,准备再检查一下其他地方时,胸口的隔阴符,再次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热,而且热度上升得极快!
几乎同时,客厅里传来林晓月一声压抑的低呼!
刘禹猛地回头。
只见客厅墙壁上,那一张张静止的、空洞的傩面,在手电光的晃动下,它们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墙壁上,仿佛……动了一下。
一张怒目将军面具的影子,那空洞的眼窝,似乎微微转向了卧室门口刘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