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贡院之外,人群熙熙攘攘,那些历经十年苦读的学子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决定命运的皇榜张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与不安的氛围。
沈清鸢虽身处府中,心神却同样聚焦于此次科举。她通过周福和孙账房,早已锁定了几个出身寒微却颇具才学的士子,其中她最为看好的,便是那位曾在各地游学、见解独到、策论能针砭时弊的江陵学子秦墨。
她关注此事并非毫无缘由。一方面,她需要在文官体系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些无根无基却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是绝佳选择。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此验证自己的眼光,看看这大胤的科举究竟有几分公平。
然而,放榜的结果却让所有关注秦墨的人惊愕不已——秦墨名落孙山!
而与秦墨同场竞技、才学明显逊色许多,却出身官宦之家的几位学子,反而榜上有名。
消息传来,沈清鸢眉头紧锁。这结果虽出乎她的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科场舞弊,自古便有。
她立刻让周福动用所有市井关系,孙账房则通过商业人脉,暗中打探此次科举阅卷的内幕。同时,她也请萧煜帮忙留意吏部和礼部的风声。
很快,几条线索浮出水面:
有阅卷官酒后失言,提及某份策论“言辞过于激烈,不知收敛”。
有吏部小吏透露,太子门下的某位官员,曾对此次科举的录取名单表示过“关切”。
而落榜的秦墨那份未被录取的策论抄本也被秘密送到沈清鸢手中。她仔细阅读,发现其中不仅直指吏治腐败、土地兼并、边防积弊等敏感问题,更提出了“简化税制”“鼓励工商”“改革军屯”等极具前瞻性的建议,观点犀利,切中时弊,但也确实……很容易得罪既得利益集团。
原因不言而喻。秦墨的落榜并非才学不足,而是他的文章触怒了权贵,被刻意打压了!
“小姐,这秦墨虽有才,但得罪了太子党,恐怕……”周福有些担忧地说道。
沈清鸢看着手中那份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的策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与决断。越是如此,她越要保住这颗明珠!这不仅是为了一个人才,更是向所有被权贵打压的寒门士子表明一种态度,也是她沈清鸢与那些腐朽势力划清界限的宣言!
她不能直接出面,否则目标过于明显。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渠道,将这份策论递到一个足以改变局面的人面前。
这个人不能是萧煜,否则结党营私的嫌疑太过明显。最佳人选是那位以刚正不阿、唯才是举着称的帝师,现已半隐退但仍对朝局有影响力的太傅林文正。
如何不着痕迹地将策论送到林太傅手中,并引起他的重视,是关键所在。
沈清鸢心生一计。她让孙账房安排,假借江南书商的名义,将秦墨的策论连同几篇其他落榜却颇有见地的文章(以作掩 护),精心装订成一本《落第菁华录》,当作“民间士子心声”,“偶然”被送进林太傅常去的一家雅致书铺。
同时,她借助林婉儿的关系(林婉儿是林太傅的远房族孙女),“无意”中在太傅夫人面前提及,如今科举似乎存在一些“遗珠之憾”,有寒门学子文章华美却因言获罪。
林太傅一生惜才,且对科举弊端极为痛恨。得到这本《落第菁华录》后,果然被其中秦墨的策论深深吸引,不禁拍案叫绝!再联想到族孙女隐约的暗示,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虽已半隐,但威望仍在,且门生故旧遍布朝堂。他当即带着这份策论,径直入宫面圣!
林太傅的介入,让秦墨策论一事瞬间升级。皇帝会如何看待这篇针砭时弊、甚至隐隐指责朝廷用人不公的文章?秦墨的命运能否因此改变?而沈清鸢这步险棋,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一切都悬而未决,朝堂之上,一场因科举引发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