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用料不干净”的谣言,如同投入静水中的一颗毒石,激起的涟漪带着污浊的色彩,迅速在家属院及其周边扩散开来。这谣言精准地抓住了人们,尤其是为人父母者最敏感的神经——食品安全。它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能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
林晚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浊浪带来的冲击。摊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一些原本熟络的老顾客,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犹豫,购买时不再像以前那样爽快,甚至会拿着食物反复端详,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不洁之物来。一些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更是远远观望,低声交谈几句,便拉着孩子匆匆离开,仿佛她的摊位是什么瘟疫之源。
新顾客几乎绝迹。连带着,之前销量稳定的卤味和葱油饼也受到了牵连,整体收入出现了明显的下滑。赵桂枝急得嘴角起泡,不停地向那些犹豫的顾客解释、保证,但收效甚微。信任一旦出现裂痕,修补起来远比建立要难。
林晚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依旧每天准时出摊,将食物做得更加精心,摊位收拾得更加干净整洁。但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正像蛛网一样缠绕过来,越收越紧。
(承)
最让她心痛和愤怒的是,这污浊的浪涛,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拍打到了孩子们稚嫩的心灵上。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小花和几个往常一起玩的小伙伴在院子里的沙土堆旁捏泥巴。起初还欢声笑语,不知怎的,其中一个叫小胖的男孩,大概是听家里大人嚼了舌根,突然指着小花对另一个孩子大声说:“我娘说了,不能跟她玩!她娘是坏分子,卖的东西脏得很,会吃死人的!”
这话如同一声尖利的哨响,划破了孩子们纯真的游戏氛围。小花捏泥巴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茫然和震惊,大眼睛眨巴着,似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恶意。
“你……你胡说!”小花反应过来,小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我娘做的东西最干净!最好吃!你骗人!”
“就是脏!就是坏!我娘说的!你们家投机倒把,不要脸!”小胖梗着脖子,继续嚷嚷,其他几个孩子也被带动,跟着起哄,对着小花指指点点。
孤立和指责如同冰冷的雨点,砸在年仅四岁的小花身上。她看着昔日伙伴们脸上陌生的排斥和厌恶,看着他们集体远离自己,那小小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她“哇”地一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手里的泥巴掉在地上也顾不上,转身就哭着往家跑,小小的背影充满了无助和伤心。
(转)
林晚晴正在家里核算这几天明显缩水的账目,听到女儿那撕心裂肺、不同于往常的哭声,心里猛地一抽,丢下账本就冲了出去。刚到门口,就和泪人儿般的小花撞了个满怀。
小花一头扎进她怀里,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瞬间濡湿了林晚晴的衣襟。“娘……呜呜……他们……他们不跟我玩……说你是坏人……说咱家的东西是坏的……呜呜呜……娘不是坏人……”
女儿这带着巨大委屈和恐惧的哭诉,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林晚晴的心上。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污蔑,可以咬牙承受生意上的损失,但看到孩子因为自己而受到如此伤害,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混合着钻心的疼,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防线,让她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紧紧抱住女儿,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因哭泣而剧烈的起伏,一股嗜血的冲动几乎要让她冲出去找那些孩子、找他们的大人理论!但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那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坐实了“泼妇”的名声,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她强压下翻腾的情绪,一遍遍地、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在小花耳边重复:“小花不哭,不怕。娘在呢。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使坏,想欺负咱们。娘不是坏人,娘做的东西干干净净,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合)
这时,大宝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显然是听到了风声,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看到妹妹在母亲怀里哭得几乎晕厥,他的小脸瞬间绷紧,拳头死死攥住,那双酷似顾铮的黑眸里,翻涌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阴沉怒火。他没有像妹妹那样哭,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极大的愤怒和屈辱。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林晚晴和小花身边,伸出手,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安抚的力量。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沉默的小小守护神,用他瘦弱的肩膀,与母亲一起,共同承受着这来自外界的恶意风雨。
林晚晴看着怀里哭泣的小女儿,身边沉默却愤怒的儿子,心中那个破局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起来。不能再被动挨打了!必须反击!必须用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这污秽的谣言彻底粉碎!
(悬念)
孩子所受的伤害,成了压垮林晚晴忍耐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大胆的、极具风险却也可能是唯一能扭转局面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这场关乎生存和尊严的反击战,即将拉开序幕。她,会如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