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王婶子拉着铁蛋灰溜溜地离去,围观的人群也带着各种感慨渐渐散开。槐树下,只剩下林晚晴、赵桂枝和两个孩子。方才的喧嚣与紧张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复杂的余味和一丝疲惫。
小花依旧紧紧抱着林晚晴的腿,小脸上泪痕未干,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大宝则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地面,嘴角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周围红肿着,手背上的擦伤也清晰可见。他没有哭,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晚晴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对孩子们的冲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大。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对赵桂枝说:“嫂子,麻烦你帮忙收下摊,我先带他们回去。”
回到家里,林晚晴打来温水,仔细地给大宝清洗伤口,敷上家里常备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膏。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口,大宝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疼吗?”林晚晴动作更加轻柔。
大宝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有点。”
“知道疼,下次就要记住,拳头不能轻易用。”林晚晴一边上药,一边轻声说道,“今天娘跟你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吗?”
(承)
大宝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甘:“娘,可是……如果讲道理他不听呢?就像铁蛋那样……他根本不讲道理。”
林晚晴看着儿子眼中的迷茫,知道这是他成长过程中必须面对和思考的问题。她放下药膏,坐在他身边,认真地回答:“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讲道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靠讲道理解决。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不讲道理,我们就也变得不讲道理。”
她顿了顿,整理着思绪,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比如今天,铁蛋骂人,是他没道理。你动手打他,虽然是因为生气,但也变成了没道理。如果我们能忍住,当时去找李会计,或者大声告诉周围所有的人他做了什么,让大家来评理,那么,没道理的就始终是他,大家都会站在我们这边。这就是‘势’。有时候,借助大家的力量,借助规矩的力量,比我们自己挥拳头要有用得多,也安全得多。”
大宝似懂非懂地听着,眼神里的困惑稍减,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些对他而言还有些深奥的道理。
“当然,”林晚晴话锋一转,语气坚定,“如果遇到的是真正的危险,有人要伤害你或者妹妹,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该动手保护自己,也绝不能软弱!但前提是,分清是非,权衡利弊。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因为几句难听的话就冲动行事。”
(转)
这番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的话,让大宝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背。
晚上,林晚晴特意做了大宝爱吃的蒸鸡蛋,又切了一小盘卤豆干。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小花似乎已经忘记了下午的不快,小口小口吃得香甜。大宝却吃得心不在焉。
吃完饭,林晚晴在灯下继续糊着火柴盒,大宝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看书或者早早睡觉,而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拿起工具,也开始默默地糊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却很认真。
过了许久,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低着头,轻声说:“娘,今天……我给你惹麻烦了。”
林晚晴手中的动作一顿,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着儿子低垂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说什么麻烦。娘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妹妹,保护咱们家。娘不怪你。”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相反,娘看到你能站出来,心里……其实有点高兴。这说明我的大宝,长大了,有担当了。只是,娘希望你能长得更聪明,更有力量,那种不靠拳头,也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合)
大宝抬起头,望着母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而坚定的脸庞,那双酷似顾铮的黑眸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沉淀、凝聚。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娘,我记住了。我以后……会学着用更聪明的办法。”
这一刻,林晚晴知道,这次冲突,虽然带来了皮肉之苦和一时风波,但在大宝的成长历程中,却刻下了一道重要的烙印。关于尊严,关于守护,关于冲动与理智,关于如何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有原则、有智慧地立足。
(悬念)
外部的风雨似乎暂时告一段落,内部的成长也在悄然发生。林晚晴的生意稳固了,孩子们也更加懂事了。然而,生活的篇章总是不断翻页。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下一个挑战又会是什么?那封寄往省城、询问铺面租金的书信,是否会有回音?新的机遇与风险,或许正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