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王婶子尖锐的指责声像一把破锣,敲打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上。她拽着同样脸上挂彩、但明显伤势更轻的铁蛋,唾沫横飞:“大家评评理!林家小子下手这么黑!看把我们铁蛋打的!必须赔钱!道歉!不然我今天就躺你们家门口去!”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目光在林晚晴、王婶子和两个孩子之间逡巡。有些人是看热闹,有些人则带着对林晚晴的同情,但碍于王婶子的泼辣,不敢轻易开口。
林晚晴没有立刻回应王婶子的叫嚣。她依旧蹲在大宝面前,用手帕小心地按着他破裂的嘴角,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因为激动而依旧微微颤抖的小手。她能感受到儿子身体里尚未平息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
“娘……”小花也扑过来,抱着林晚晴的胳膊,哭得抽抽噎噎,“是……是他先骂我们的……呜呜……”
林晚晴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气势汹汹的王婶子,那眼神里的沉静,反而让王婶子的叫骂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王婶子,”林晚晴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孩子打架,是不对。”
(承)
她先承认了这一点,这让王婶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刚想继续发作,却被林晚晴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但是,”林晚晴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围观众众人,最后落回王婶子脸上,“凡事总有个因因果果。是不是先问问,铁蛋为什么要骂人?他骂了些什么?”
王婶子脸色一变,梗着脖子道:“小孩子家打打闹闹,说几句浑话怎么了?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浑话?”林晚晴的语气陡然变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别人家的女娃娃是‘扫把星’、‘赔钱货’,诅咒别人家卖的东西‘吃了烂嘴巴’,这仅仅是几句浑话吗?王婶子,将心比心,要是有人当着你的面这么骂铁蛋,你能答应吗?”
她的话有理有据,直接将问题的核心从“打架”拉回到了“辱骂”这个起点上。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低声议论起来:
“就是,铁蛋那孩子嘴是欠……”
“骂得是太难听了,搁谁家孩子也受不了……”
“先撩者贱,怪不得人家哥哥动手……”
舆论的风向开始转变。
(转)
林晚晴不再看脸色青白交加的王婶子,她低下头,看着大宝,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大宝,娘知道你是因为保护妹妹,心里有气。但是,动手打人,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知道吗?”
大宝抬起头,看着母亲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不服气:“可是……他骂妹妹和娘……”
“他骂人,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教养。”林晚晴耐心地解释,“但如果你动手打了他,而且打伤了人,那你也犯了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让他认识到错误,比如告诉大人,比如跟他讲道理,甚至不理他,让他自讨没趣。拳头,只能发泄一时之气,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可能给自己和家里带来更大的麻烦。明白吗?”
这番道理,林晚晴说得深入浅出。大宝听着,虽然情绪上还有些难以完全接受,但理智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因为打架而沾满尘土、甚至擦破了皮的手背,小声说:“娘,我……我错了。我不该动手。”
(合)
听到儿子认错,林晚晴心里一酸,将他轻轻搂进怀里:“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是为了保护妹妹,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但是,咱们以后要学着用更聪明、更有力的方式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好吗?”
然后,她拉着大宝的手,站起身,再次面向脸色难看的王婶子,语气不卑不亢:“王婶子,我家大宝动手打人,是他不对,我替他向您和铁蛋道个歉。孩子脸上的伤,该看的看,该敷药的敷药,费用我来出。”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但是,铁蛋无故辱骂我女儿和我家声誉在先,这话,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孩子小,不懂事,多半是听了大人的闲言碎语。我希望以后,这种话不要再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否则,下次就不是孩子之间打架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去找街道李会计,甚至去找部队领导,问问这污蔑军属、破坏团结的帽子,到底该谁戴!”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给了对方台阶下,也明确划出了底线,更抬出了“军属”和“组织”这两面大旗,顿时将王婶子镇住了。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林晚晴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周围人无声的压力下,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林晚晴一眼,拉扯着还在哼哼唧唧的铁蛋,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悬念)
这场风波,以林晚晴情理结合、不卑不亢的处理方式暂时平息。她既保护了孩子的尊严,也教给了他们重要的道理。然而,王婶子接连受挫,怨恨必然更深。而大宝经历了这次“实战”,内心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场孩子间的冲突,是否会成为另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