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退烧药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后半夜,林晚晴的高烧终于开始缓慢地退去。肆虐的火龙从她体内逐渐撤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疲惫。她不再陷入那种光怪陆离、冰冷与灼烧交织的噩梦,而是沉入了一种更深、更沉的睡眠之中。
天快亮时,她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能感受到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晨光。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浑身酸痛无力,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她枕边、睡得正熟的小花。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小眉头微微蹙着,一只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母亲就会消失。另一边,大宝蜷缩着身子,睡在炕沿,身上盖着赵桂枝的外套,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小脸上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和担忧。
而赵桂枝,则靠坐在炕沿下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
(承)
记忆如同潮水般慢慢回涌。高烧、眩晕、孩子们的哭声、冰冷的墙壁、徒劳喂水的尝试……还有,那些模糊的身影,关切的话语,以及最终流入喉咙的、带着苦味的药汁……
她全都想起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让她眼眶瞬间湿润。她不是一个人。在她倒下的时候,她的孩子,她的邻居,没有抛弃她。尤其是这两个孩子……她简直不敢想象,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是如何的恐惧和无助。
她极其缓慢地、生怕惊醒他们地,转动着眼珠,打量着这个家。屋里比她昏迷前要整洁得多,灶台干干净净,物品摆放有序,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粥香和草药味。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在她失去意识时,这里发生过怎样的忙乱与温情。
她尝试着想开口要水,却发现喉咙干涩,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
(转)
这细微的动静,却惊动了本就睡得不沉的赵桂枝。她猛地惊醒,看到林晚晴睁着眼睛,正望着她,顿时惊喜地低呼:“晚晴妹子!你醒了?!哎呀!真是老天保佑!你可算是醒了!”
她这一喊,把大宝和小花也惊醒了。
小花看到母亲睁着眼睛,愣了一秒,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林晚晴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放声大哭:“娘!娘!你醒了!呜呜……小花怕死了!怕你不要小花了!”
而大宝,在看到母亲清醒的瞬间,那双一直强装镇定、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爆发出巨大的、难以掩饰的喜悦和 relief(解脱),但紧接着,积聚了整整一天的恐惧、委屈、无助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这个男孩所有的坚强。
他猛地从炕上坐起,没有像妹妹那样扑过来,而是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林晚晴,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他抬起手指着林晚晴,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浓重的、无法控制的哭腔,几乎是嘶喊了出来:
“娘!你……你吓死我了!!!”
(合)
这一声哭喊,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晴的心上。她看到儿子那崩溃的眼泪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失而复得的恐惧,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她伸出虚弱无力的手臂,朝着大宝的方向。
大宝再也克制不住,像一颗小炮弹般冲了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她胸前,压抑地、剧烈地抽泣起来,小小的肩膀耸动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害怕都哭出来。
林晚晴一手搂着嚎啕大哭的小花,一手紧紧抱着在她怀里颤抖哭泣的大宝,自己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再用力地抱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所有的试探、所有因原主而留下的冰冷印记,都在这一场劫后余生的痛哭与拥抱中,彻底消融殆尽。
(悬念)
坚冰已融,母子三人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然而,大病初愈的林晚晴身体极度虚弱,开业在即的铺面事务千头万绪,这个家,能否在她康复期间平稳过渡?经历了这次危机,林晚晴的心态和未来的规划,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