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枭一马当先,七杀魔刀撕裂黑暗的刀罡如同死神的请柬,所过之处,飘忽的沙妖发出凄厉欲绝的魂啸,瞬间溃散湮灭。然而,这凌厉一击非但未能震慑群妖,反而如同捅了马蜂窝!黑暗中,无数双怨毒的眼睛骤然亮起,尖锐的嘶啸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
“跟上!火把不要灭!”林枭暴喝,声如惊雷,压过妖啸。黑鬃马四蹄腾空,载着他如离弦之箭射入前方更深的黑暗。身后,枭狼团员们咬紧牙关,高举火把,策马紧随。火光在疾驰中剧烈摇曳,将周围嶙峋怪石投射出无数狂舞的鬼影。
“左侧!小心!”李猴子尖声预警,手中淬毒匕首划出一道寒光,将一只从岩石阴影中扑出的、形如扭曲人脸的沙妖逼退。那沙妖发出刺耳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但更多的影子已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结圆阵!外围刀剑,内圈火把!交替掩护前进!”巴图怒吼,独眼中凶光毕露,挥舞弯刀将一只试图扑向马腿的沙妖斩成两段溃散的烟气。队伍在狂奔中艰难地维持着阵型,火光照耀下,可见沙妖形态各异,有的如飘忽烟雾,有的似扭曲枯骨,更有甚者幻化成惨死旅人的模样,发出哀嚎惑人心神。它们畏惧火光,不敢直接冲入,却利用地形不断从视觉死角发动偷袭,利爪带着阴寒死气,一旦被抓伤,伤口立刻乌黑溃烂,精气飞速流逝。
“啊!”又一名队员惨叫着坠马,他的战马被数只沙妖扑中,瞬间干瘪下去。队员落地未及起身,便被蜂拥而上的黑影淹没,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具迅速失去生气的躯壳。
“别停!冲过去!”林枭心如铁石,他知道此刻任何迟疑都是灭亡。七杀魔刀再次挥出,刀罡过处,清空一小片区域,但更多的沙妖立刻填补空缺。他灵识全力展开,虽受干扰,仍能勉强捕捉到沙妖移动的轨迹,刀光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最致命的偷袭化解。
突围变成了血腥的消耗战。沙妖无穷无尽,从戈壁的每一个角落涌出。枭狼团依仗火把与林枭的魔刀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踏着同伴的鲜血与沙妖溃散的怨气。马匹接连受惊或倒下,伤员不断增加,火把也开始一根接一根地熄灭,黑暗如同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光明的领地。
“狼首!火把快撑不住了!”李猴子声音带着绝望,他手中的火把已燃到尽头。
林枭抬头望去,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嘶啸,根本看不到戈壁的出口。他心一横,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得自韩枫的“火球术”符箓!灵力疯狂注入!
“轰!”
一团炽烈的火球骤然在队伍前方炸开,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大片区域,灼热的气浪将数十只沙妖直接汽化!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所有沙妖发出惊恐的尖啸,攻势为之一滞。
“趁现在!冲!”林枭嘶声吼道,一夹马腹,率先冲过火球炸出的短暂空隙。众人精神一振,拼命催动马匹跟上。这枚符箓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符箓的效果是短暂的。火光熄灭后,沙妖更加疯狂地扑来。林枭眼神冰冷,体内《混元噬星诀》运转到极致,竟开始尝试主动吸纳周围弥漫的、沙妖溃散后留下的精纯阴煞之气!这股力量狂暴阴寒,冲入经脉如同刀割,但他咬牙硬撑,以魔功强行炼化,补充着剧烈消耗的灵力,同时将部分煞气融入刀势,七杀魔刀的威力竟隐隐又提升了一分!刀光愈发漆黑深邃,煞气滔天,对沙妖的克制更为明显。
这场亡命奔逃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漫长如一个世纪。当东方天际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的曙光时,枭狼团终于冲出了那片噩梦般的雅丹地貌,眼前豁然开朗,重新回到了相对平坦的戈壁滩。身后的“鬼哭”之声渐渐远去,那些疯狂的沙妖影子在晨曦微光下,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劫后余生的队伍停了下来,人马俱疲到了极点。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二十余骑,此刻只剩下十七人,且人人带伤,三人永远留在了那片黑暗的戈壁之中。马匹也损失了五匹。幸存者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后怕与疲惫。
林枭勒马回望那片在晨光中显得平静而死寂的鬼哭戈壁,眼神复杂。这一夜,他不仅损耗巨大,更对《混元噬星诀》和七杀魔刀有了新的体悟。他下令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处理伤势,分配所剩无几的清水和干粮。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再次启程。接下来的两天,行程相对平静,但缺水成了最大的敌人。烈日炙烤,黄沙漫卷,每个人的嘴唇都干裂出血,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小绿洲——黄沙渡。
那是一片围绕着一口快要干涸的咸水井形成的极小绿洲,只有几棵蔫头耷脑的胡杨树和一小片枯黄的草地。然而,当枭狼团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靠近时,却发现绿洲边缘散落着一些新鲜的骆驼粪便和车辙印记。
“有人。”林枭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灵识谨慎地向前探去。绿洲内,有大约二十名穿着杂乱皮甲、手持兵器的彪悍汉子,正围着井口休息。他们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煞气,显然不是善类。井口旁,还捆着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像是被俘虏的旅人。
“是‘黄沙盗’。”李猴子压低声音,脸色难看,“就是石驼部落老头说的那伙人。看样子,他们刚劫了一队人。”
林枭目光扫过那些土匪和俘虏,又看了看身后渴得几乎虚脱的部下。井水虽是咸水,但也能救命。绕行?下一处水源不知在何方,队伍已到极限。
“准备战斗。”林枭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巴图,带人从左侧迂回。李猴子,右侧牵制。我去叫阵。”
黄沙盗也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站起身,狞笑着拔出弯刀:“哟呵,又来了一群送死的肥羊!兄弟们,抄家伙!”
林枭独自策马上前,在距离盗匪三十步外勒马。他并未立刻拔刀,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名头目:“让出井水,留下俘虏,你们可以滚。”
刀疤头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小子,毛没长齐就学人逞英雄?爷爷我看上你的马和刀了!给我拿下!”
几名盗匪嚎叫着冲了上来。林枭眼中寒光一闪,甚至未拔七杀魔刀,只是并指如剑,一缕融合了玄煞之气的凌厉指风射出!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盗匪咽喉瞬间被洞穿,鲜血喷溅,倒地毙命!快!狠!准!快到令人反应不及!
刀疤头目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然而不待他下令,两侧杀声骤起!巴图如同猛虎下山,弯刀带着狂猛的气势砍翻一人;李猴子身形如鬼魅,匕首悄无声息地抹过另一名盗匪的脖子。
“杀!”林枭一声令下,身后枭狼团员们如同压抑已久的饿狼,红着眼冲杀上去。虽然疲惫,但求生的欲望和被黄沙盗激起的怒火,让他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黄沙盗虽悍勇,但如何是经历了矿场暴动、黑鹰卫追杀、沙妖突围后淬炼出来的枭狼团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林枭这个煞星坐镇。他并未再出手,只是持刀立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压迫着整个战场。每当有盗匪试图围攻某个队员时,一道无形的指风或刀气便会精准而至,将其瞬间击毙。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十余名黄沙盗尽数伏诛,只剩下那个刀疤头目被巴图和李猴子联手逼到了井边,浑身是血,满脸惊恐。
“好汉饶命!饶命啊!井水……井水你们随便用!俘虏也给你们!”刀疤头目跪地磕头如捣蒜。
林枭策马缓缓上前,俯视着他:“黑风隘,现在谁说了算?”
刀疤头目忙不迭地回答:“乱……乱得很!血狼帮和秃鹫团火并后都伤了元气,现在大大小小几十股势力抢地盘,最大的几股是‘毒蝎’、‘沙狐’还有……还有‘断刀’……”
林枭静静听着,将信息记在心中。随后,他挥了挥手。巴图会意,刀光一闪,结束了这名盗匪头目的性命。
枭狼团迅速控制了绿洲。他们解救了俘虏,是几个来自一个小部落的商人,千恩万谢。众人迫不及待地饮用了井中苦涩的咸水,虽不解渴,却足以续命。他们收缴了黄沙盗的马匹、兵器和少量物资,稍作休整后,将尸体拖远掩埋,再次上路。
经此一战,枭狼团不仅补充了急需的水源和物资,更从黄沙盗口中得知了黑风隘最新的混乱局势。林枭心中,一个利用这片混乱、火中取栗的计划,已悄然成形。
队伍向着西北方向继续前进,身后,黄沙渡渐渐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前方,黑风隘的轮廓,已在地平线上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