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洗炼池,此刻已化为一片混沌未分、星辰生灭的恐怖绝域。暗银色的池水不再平静,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疯狂搅动,形成一个覆盖整个池面、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时而星河璀璨、时而混沌虚无的诡异景象。磅礴到难以想象的星辰之力、混沌星源道韵、以及那冰冷的毁灭意志,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漩涡深处,消失在那片混沌之中。
整个洞窟都在剧烈震动,穹顶的星辰宝石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池边,开阳长老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他死死盯着漩涡中心,灵识根本无法探入,只能感受到一股令他神魂都在颤栗的、古老、原始、霸道、仿佛能吞噬诸天万道的混沌气息,正在那漩涡核心疯狂凝聚、升华。
“这到底是什么……混沌星丹?不,从未听说过有此种金丹……这等威势,这等道韵,简直闻所未闻!”开阳长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早已稳固了数百年的金丹,在这股混沌气息的隐约压制下,竟传来一丝丝微弱的悸动与不安,仿佛遇到了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畏惧。
漩涡中心,林枭的身影早已被混沌与星辉彻底淹没。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看”着自己丹田内正在发生的、堪称逆天的蜕变。
丹田之中,早已不是液态真元的海洋,而是一片混沌初开、星辰始诞的微缩宇宙奇景。中心处,那点由混沌气流、磅礴星辰之力、混沌星源道韵、以及他自身全部精气神、对星辰、水行、音律、吞噬、乃至刚刚体悟到的混沌大道的所有感悟,共同凝聚而成的奇异光点,此刻正在发生最后的质变。
光点不断收缩、膨胀,每一次脉动,都引得整个丹田宇宙随之震颤,散发出越发古老、浩瀚、尊贵的道韵。其颜色,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仿佛包含了星空的璀璨、混沌的深邃、水波的温润、音律的玄妙,以及吞噬的虚无,却又超然其上,化为一种纯粹的、混沌未分时的、蕴含无限可能的“原点”之色。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星辰……乃混沌开辟,大道显化之一。以我混元之基,纳星辰本源,融混沌星源,铸我道基,成我金丹——混沌星丹,凝!”
随着林枭心中这无声的宣告,与对《混元道经》总纲更深层次的明悟,那枚奇异的“原点”,骤然爆发出无量光华!光芒并非刺目,却蕴含着开天辟地、演化万道的无上道韵!光芒所过之处,丹田中混乱的能量、道韵,瞬间被抚平、归位,按照玄奥无比的轨迹,围绕这枚新生的“金丹”缓缓旋转,形成一片和谐、稳定、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内宇宙景象。
混沌星丹,成!
“轰——!”
就在星丹凝成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本源波动,自林枭体内轰然爆发,透过星辰洗炼池的阻隔,席卷了整个“星源禁地”,甚至隐隐传递到了紫微垣的外围!
洞窟剧烈摇晃,穹顶的星辰宝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池边的开阳长老闷哼一声,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蕴含着至高混沌道韵的波动,震得踉跄后退数步,体内气血翻腾,眼中骇然之色更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波动中蕴含的道则层次,已完全超越了金丹期,甚至触摸到了元婴期都难以企及的、一丝丝本源大道的边缘!
“嗖!嗖!嗖!”
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几乎在波动爆发的瞬间,便撕裂空间,出现在洞窟入口处。为首者,正是紫微星君!他身后,天枢子、天玑神君、天权先生、玉衡元君,星宫其余四殿殿主,竟也齐齐到场!显然,林枭结丹引发的异象与波动,已然惊动了整个星宫最高层。
众人目光瞬间锁定那狂暴的星辰漩涡,以及漩涡中心那隐约可见的、被混沌星辉包裹的身影,脸上皆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撼、惊疑、以及一丝凝重。
“混沌气息……本源道韵……此子凝结的,绝非寻常星辰金丹!”天枢子大长老手持拂尘,眼中精光爆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如此威势,如此道韵,已不逊于元婴修士结婴时的天象!他究竟在池中得了何等造化?”天玑神君虎目圆睁,周身战意隐隐勃发,似乎想亲身感受一下那混沌波动的威力。
玉衡元君美眸流转,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精纯浩瀚、却又包容万象的混沌星力,惊叹道:“此力……似蕴含星辰生灭、水行滋养、音律调和,更有一种包容、吞噬、演化万物的意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权先生手捧书卷,眉头微蹙,似在快速推演:“混沌星丹……古籍中偶有提及,乃上古传说中,有大气运、大毅力、大机缘者,方有可能在特殊条件下,凝聚的至高丹品之一。其成丹条件苛刻至极,需在星辰本源与混沌道韵交汇之地,修炼至高混沌功法,方有一线可能。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紫微星君负手而立,面色平静,但深邃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他凝视着漩涡中心,缓缓道:“混沌星丹,乃大道之基,潜力无穷。然福兮祸之所伏,此等逆天之物出世,必引天地妒,更会引来不可测的因果与劫数。从今日起,林枭小友,将不再仅仅是我星宫客卿,更是承载了某种宿命与劫数的关键之人。我星宫,与此子的因果,也将更深了。”
众人闻言,皆默然。他们明白宫主的意思。混沌星丹,意味着无上潜力,也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与危险。星宫与林枭,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在这时,池中那狂暴的星辰漩涡,骤然开始向内收缩、平息。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动,也缓缓收敛、内蕴。短短数息之间,沸腾的池水平复下来,重新变得深邃静谧,仿佛之前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从未发生过。只是池水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了几分,其中蕴含的星辰本源之力,也明显稀薄了不少。
漩涡中心,混沌星辉缓缓散去,露出其中一道挺拔的身影。
林枭依旧立于池中,水没及胸。他双眸微闭,面容平静,赤裸的上身,肌肤晶莹如玉,隐隐有混沌光泽流转,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周身再无半点伤痕,反而散发着一种圆融无暇、深邃浩瀚、又带着一丝混沌未分古老道韵的奇异气息。修为,赫然已稳固在金丹初期!但其气息之凝练、之磅礴、之深邃,远超寻常金丹初期十倍、百倍!甚至让在场几位金丹后期的殿主,都隐隐感到一丝压迫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有星河倒卷,也不再是单纯的深邃,而是一片混沌,仿佛蕴含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无尽奥秘,又仿佛一片能吞噬万物的虚无。目光扫过,开阳长老竟觉心神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其余几位殿主,也纷纷神色微动。
“恭喜林小友,得成无上金丹,大道可期。”紫微星君率先开口,声音温和,打破了寂静。
林枭这才仿佛从深层次的感悟中彻底苏醒,他目光恢复清明,对池边的众人微微拱手:“多谢宫主,多谢诸位前辈护法。林某侥幸功成,多有惊扰,还请见谅。”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引动天地韵律的磁性。
他一步踏出,已从池中来到岸边。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玄奥道韵,仿佛缩地成寸,却又与寻常的土遁、空间之术截然不同。池水自动分开,竟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水渍。
“林长老,你凝结的可是……传说中的混沌星丹?”开阳长老忍不住问道,眼中依旧带着震撼。
林枭略一沉吟,点头道:“开阳长老好眼力。确是混沌星丹。此番能成,多赖此洗炼池之助,与星宫之机缘。”
得到确认,众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但震撼更浓。混沌星丹,竟真的重现世间!
“林小友福缘深厚,毅力超绝,方能得此造化。”紫微星君微笑道,“混沌星丹,潜力无穷,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友日后行走,需更加谨慎。不过,以你如今实力,配合三钥星盘,寻常金丹后期,已非你敌手。即便是元婴修士,若未凝结上品元婴,也未必能轻易奈何于你。”
此言一出,开阳、天玑等人皆是一惊。宫主竟给予如此高的评价?金丹初期,便可匹敌乃至胜过寻常金丹后期?甚至能在元婴修士手下周旋?这混沌星丹,竟恐怖如斯?
林枭自己也感应着体内那枚缓缓旋转、仿佛一个小型混沌宇宙的星丹,以及其中蕴含的浩瀚伟力,心中亦是激荡。他感觉,此刻的自己,与筑基期时,已是天壤之别。对星辰、水行、音律、吞噬之道的掌控,达到了全新的境界。更让他惊喜的是,对那页已化为混沌气流、融入星丹与身体每一处的暗金书页——《混元道经》起始篇章,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甚至隐约触摸到了《混元道经》后续功法的修炼方向,那是以混沌星丹为基,不断吞噬、融合、演化万道,最终归于混沌,又自混沌中开辟新生的无上大道!
“宫主谬赞。林某初入金丹,尚需时间稳固适应。”林枭谦逊道。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熟悉这暴增的力量,掌握混沌星丹的种种玄妙,并将新得的《混元道经》感悟,转化为实际的战力。
“这是自然。”紫微星君点头,“既已结丹,接下来的计划,也需调整。原本打算让你在紫微垣潜修两年,待星海大潮时再行出发。然你凝结混沌星丹,根基已成,实力大进,或许……可以提前进行一些准备了。”
他顿了顿,看向天权先生:“天权师弟,与海神殿、金沙岛、妙音阁的接触,进行得如何了?”
天权先生上前一步,道:“回宫主,海神殿态度最为急切,其殿主‘怒海真君’亲自传讯,再次邀请林长老前往‘海神宫’一叙,言有关于‘归墟之眼’与‘上古海神’传承之秘事相商,愿以‘定海神珠’等数件重宝,换取与林长老‘坦诚交流’的机会。金沙岛岛主‘金无量’也再次提高价码,愿以三条富饶的星辰矿脉开采权,外加其在‘万岛盟’内的一部分话语权,换取观摩星轨图一次的机会,并承诺在对抗幽冥一事上,与星宫保持一定程度的合作。妙音阁阁主‘天音仙子’则相对淡然,只言若林长老有暇,可往‘天音谷’论道,她愿以阁中珍藏的数卷上古天音残谱与‘天音石’相赠,只求一晤。”
“海神宫……定海神珠……上古海神传承……”紫微星君沉吟,“海神殿所图,恐怕不小。金沙岛倒是打得好算盘,既想得利,又不愿彻底得罪幽冥。妙音阁……倒是最纯粹。林小友,你意下如何?”
林枭思忖片刻,道:“海神殿所图,无非是我炼化葬星之力,以及可能存在的混沌星丹之秘。其所谓的‘上古海神传承’,真假难辨,或许是个诱饵。不过,定海神珠,乃水系至宝,对水澜珠或有裨益。可虚与委蛇,探其虚实,但不宜深入。金沙岛……其资源与情报网络,确有可利用之处,但需提防其反复。妙音阁,倒是可以结交一番,音律之道,与潮音珠相辅相成。”
“小友思虑周全。”紫微星君赞许道,“既如此,天权,你回复海神殿与金沙岛,林长老初入金丹,需闭关稳固,暂时不便外出。可约定在星海大潮前三个月,于中立海域‘天机城’一会。至于妙音阁,可应下,待林长老出关后,择日前往天音谷拜访。”
“是。”天权先生领命。
“林小友,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紫微星君看向林枭。
“林某想先在此地闭关一段时间,熟悉金丹修为,掌握新得力量,并尝试修炼几门新神通。之后,或许可前往星宫典藏阁,查阅关于混沌星丹、上古星墟、以及幽冥殿、九幽魔主、混沌魔祖等隐秘的典籍。另外……”林枭目光微凝,“关于寂灭坟场最后那骷髅眼眶中涌出的存在,以及其与归墟之眼的联系,林某总觉得,幽冥殿的图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想看看,是否有相关记载。”
“可。”紫微星君点头,“紫微垣内,除几处绝对禁地,所有典藏、秘境、试炼之地,皆对你开放。开阳,摇光,你们二人,在林小友闭关期间,负责其安全与一应所需。另外,传令下去,林小友凝结混沌星丹之事,列为星宫最高机密,除在场之人,不得外传。对外,只言林小友凝结了‘九品星辰金丹’。”
“是!”开阳、摇光,以及在场众人齐声应诺。他们都知道,混沌星丹之事一旦泄露,必将引来难以想象的觊觎与风暴,甚至可能招来星宫都难以应付的恐怖存在。
当下,开阳长老为林枭安排了紫微垣内一处更为幽静、灵气更加浓郁、且布有强大守护阵法的宫殿作为新的洞府。摇光长老则亲自去调取林枭所需的典籍与资源。
林枭进入新的洞府,开启所有禁制,盘膝坐下。他内视己身,感受着那枚缓缓旋转、吞吐着混沌星辉的混沌星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一丝凝重。
混沌星丹,是机缘,也是责任。星宿海之行,对抗幽冥,探寻上古之秘,应对那可能存在的灭世魔劫……前路,依旧漫长而凶险。
但他无所畏惧。如今,他已成金丹,拥有混沌星丹,更有星宫为后盾,三钥星盘在手,暗金道经为基。是时候,主动布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席卷归墟乃至整个修行界的滔天巨浪了。
“先熟悉力量,修炼神通,查阅典籍……然后,该主动出去走走了。幽冥殿,海神殿,金沙岛……还有那神秘的‘九幽魔主’与‘混沌魔祖’……我林枭,来了。”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那方新生的混沌内宇宙,开始了成为金丹修士后的第一次深度闭关。而紫微垣的星空,似乎也因这颗“混沌星丹”的诞生,而变得更加深邃、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