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秋天,总是带着一丝凉意,也带着一丝慵懒。
安以诺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全世界。她以为,只要她回到这里,一切就会回到正轨。她会继续做她的设计师,而上海那场闹剧,会像一场短暂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网上的风波,果然平息了。
许砚辞发了一份声明,言辞恳切地说自己近期工作强度过大,身心俱疲,需要暂停所有工作,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任何关于恋情的猜测,只是用一种近乎“冷处理”的方式,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安以诺看着那份声明,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他为她做的。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也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以为,只要她跑得够快,躲得够远,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她甚至开始自我催眠,上海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而她,已经从意外中清醒过来了。
直到那天早上,她跑步回来。
她看到工作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挺拔,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安以诺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又是哪个不速之客?是记者?还是私生粉?
她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赶走过几个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探访者”。她以为这个,也是一样的。
她皱了皱眉,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那人走去。
“先生,这里是私人工作室,请你离开。”她的语气冷淡而疏离,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
那是一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睛,深邃,明亮,此刻却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恳求,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安以诺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是许砚辞。
她的心,猛地一沉,随即,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到底想怎么样?
她不是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一切吗?她跑了,她躲了,她拒绝了。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足够明显,足够让他死心。
为什么他还要来?
安以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冰冷地说道:
“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许砚辞看着她冰冷的脸,看着她眼底的愤怒和抗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看到她冷漠眼神的那一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千里迢迢地赶来,他在这里等了她好几个小时,他以为,她看到他,至少会有一点点惊讶,一点点动容。
可他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如此冰冷的质问。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受伤和不解。
而安以诺,却已经不想再看他一眼。
她绕过他,走到工作室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被她用力地关上,也隔绝了门外那道执着而受伤的目光。
门内,安以诺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以为,逃跑就是拒绝。
她以为,拒绝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为什么,当她看到他站在那里的那一刻,她的心,会那么疼?
窗外,许砚辞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久久地,没有动弹。
巴黎的风吹起他风衣的衣角,也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仿佛要等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