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黑暗里,安以诺蜷缩着,任凭眼泪无声滑落。她以为的拒绝,原来只是对自己的催眠。门外那个沉默的身影,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
她以为她想要的是平静,可当这份“平静”真的来临时,她才明白,自己只是害怕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依旧安静。他走了吗?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站起身,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熟悉的物件。
那是一枚手工雕刻的木雕,是她之前在巴黎工作室随手雕刻的,一个小小的、抽象的花朵形状。她记得,她曾把它随手放在工作室的窗台上。
而现在,它被放在她家门口,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安以诺颤抖着手,捡起那张纸条。
上面是许砚辞熟悉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这次,我等你。”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苦苦哀求,只有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承诺。
“这次,我等你。”
安以诺握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木雕,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她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不是拒绝,只是害怕。他知道她想要的是时间,是空间,是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安全感。
而他,愿意给她。
安以诺紧紧攥着那枚木雕,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和恐慌,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
安景和的电话,是在下午打来的。
“小七,”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无奈,“你这次,是真的伤了人家的心了。”
安以诺沉默不语。
“他来找过我,”安景和继续说道,“那天在酒店,他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他知道我们安家不缺他一个女婿,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但他承诺,他会用尽全力,去保护你,让你能继续做你喜欢的设计,让你能安心地做你自己。”
安景和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小七,哥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所谓的‘真心’。但像他这样,肯为了你,放下一切,跑到巴黎,在你门口等上几个小时,只为了给你递一张纸条的人……哥觉得,他是真的。”
“哥不是要逼你,”安景和的声音柔和下来,“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也喜欢他,就别再逃避了。人生很短,能遇到一个愿意陪你解语花开的人,很难得。”
“解语花开……”安以诺喃喃自语。
她想起,她曾跟许砚辞聊起过,她最喜欢的花,不是玫瑰,不是牡丹,而是那种在清晨悄然绽放,不为人知,却自带一种坚韧生命力的小花。
她说,那叫“解语花”。
而他,竟然记得。
安以诺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巴黎的天空,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夜幕降临,安以诺再次打开了工作室的门。
门外,依旧空无一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工作室的咖啡,还是那么难喝。”
安以诺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
许砚辞就站在那里,身后是巴黎的万家灯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忐忑。
安以诺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缓缓地,轻轻地,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许砚辞眼底所有的疲惫和忐忑。
他笑了,那笑容,比巴黎的灯火还要璀璨。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安以诺看着那只手,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也笑了。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那只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
巴黎的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塞纳河的气息,也带着一种名为“圆满”的味道。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
这一次,他等到了。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恰好亮起,照亮了整个巴黎的夜空,也照亮了两人相握的手,和彼此眼中,那份失而复得的,温柔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