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香港的早晨是被新闻头条唤醒的。
《许砚辞机场亲口承认恋情,与安氏千金交往两年》《影帝为爱淡出,机场护女友画面甜蜜》《安以诺:从国际设计师到影帝女友,她的人生不止一个标签》……各大媒体的娱乐版、财经版甚至时尚版,都被同一对男女占据。
社交媒体上更是热闹非凡。许砚辞的粉丝们像过节一样,在超话里刷屏祝福,工作室官博那条“感谢大家关心,艺人私事不予置评,请大家多关注作品”的声明下面,被“嫂子好美!”“哥哥要幸福!”的评论淹没了。
安以诺的社交媒体账号也涌入了大批新关注者。有人翻出她过去的时装周作品,有人整理她作为策展人的艺术成就,有人甚至扒出了她学生时代的设计稿。评论区的画风出奇地一致:
「姐姐太优秀了!许砚辞好福气!」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吧,两个人在各自领域都是顶尖。」
「安以诺根本不需要‘影帝女友’这个标签,她自己就是品牌。」
「姐姐的设计太美了,什么时候出新系列?」
许砚辞坐在南丫岛老屋的院子里,翻看着手机上的各种评论,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特意点开安以诺的账号看了看,最新一条还是三个月前发的展览宣传,下面新增的评论已经过万,但清一色都是善意和祝福。
和他预想的一样。他的粉丝们长大了,成熟了,懂得尊重他的选择。而大众对安以诺的评价,也基于她自身的才华和成就,不是简单的“某某女友”。
这样很好。
他放下手机,看向二楼工作室的窗户。窗帘拉着,但能听见隐约的音乐声——是安以诺工作时常听的那张爵士乐专辑。她应该在画设计稿,或者打版,或者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从昨天回家到现在,她好像完全没受外界影响。昨晚在安家吃完饭,回来后就钻进了工作室,一直到凌晨才睡。今早又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就又上去了。
许砚辞笑了笑,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点无奈,有点骄傲,更多的是了然。
这就是安以诺。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只要拿起画笔,她就能立刻进入自己的世界。巴黎时装周的后台是这样,香港展览开幕前是这样,现在被全城讨论时,还是这样。
设计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避风港。
他站起身,走进屋里。厨房的保温箱里还留着早餐——陈伯早上送来的虾饺和粥,他热了热,装进托盘,又泡了杯她喜欢的伯爵茶,加奶不加糖。
端着托盘上楼时,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工作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安以诺正站在人台前,手里拿着珠针,嘴里还咬着几根。她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几缕碎发散在颈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太专注了,完全没察觉他进来。许砚辞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休息一下?”
安以诺吓了一跳,嘴里的珠针差点掉下来。她转头看见是他,松了口气,拿下嘴里的针:“你怎么上来了?”
“送早餐。”许砚辞把托盘放在工作台旁边的矮几上,“不对,应该算早午餐了。现在十一点。”
“这么晚了?”安以诺看了眼手表,确实十一点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走过来坐下,“谢谢。”
许砚辞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小口喝粥。她的眼睛还盯着不远处的人台,眉头微蹙,显然心思还在设计上。
“新闻看了吗?”他问。
“嗯?”安以诺回过神来,“什么新闻?”
“我们俩的新闻。铺天盖地都是。”
“哦,那个。”安以诺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的天气,“看了几眼。大家好像都挺祝福的。”
许砚辞失笑:“你就这点反应?”
“不然呢?”安以诺歪头看他,“难道要开个记者会详细讲述我们的恋爱经过?”
“那倒不必。”许砚辞看着她,“我只是以为……你会有点紧张,或者不适应。”
安以诺放下勺子,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可能因为……这是事实吧。我们确实在一起,确实交往两年了。大家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们的生活又不会因此改变。”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以后我们出门,不用再躲躲闪闪,不用担心被拍,可以正大光明地牵手,吃饭,散步。你也不用为了配合我,推掉那些需要露面的工作。”
许砚辞心头一暖。原来她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就想清楚了。
“那你呢?”他问,“你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安以诺,也是许砚辞的女朋友。”
安以诺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自信的光芒:“我的客户找我,是因为我的设计,不是我的感情状况。如果因为我和谁谈恋爱就不找我合作,那这种客户,不要也罢。”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许砚辞知道,这份底气来自于她多年的积累和实力。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本身就是品牌。
“那就好。”许砚辞点头,“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些媒体想采访你,或者有些活动想邀请我们一起出席。如果你不想去,我来推掉。”
“不用。”安以诺说,“正常的商业活动可以参加,只要和工作相关。至于那些纯八卦的邀约……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她说完,又拿起勺子继续吃粥,眼睛却又瞟向了人台。
许砚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人台上是一件半成品的连衣裙,黑色缎面,剪裁极简,但腰部的褶皱设计很特别,像绽放的花瓣。
“新系列?”他问。
“嗯。”安以诺眼睛亮了,“秋季系列的主打款。我想用建筑感的剪裁,搭配柔软的面料,制造一种刚柔并济的效果。”
她说着就站起来,走到人台前,拿起布料在身上比划:“你看这里,我想加一条不对称的飘带,从肩膀垂下来,走动的时候会有流动感……”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设计理念,眼神发亮,手势生动。许砚辞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这一刻的安以诺,和在巴黎时装周后台指挥若定的她,在香港展览开幕时从容致辞的她,都不同。
更放松,更投入,更……光芒四射。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宴会上看见她时的心情——那个站在角落,安静喝着香槟,却让全场目光不自觉追随的女人。那时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种需要被照亮的人,她自己就是光源。
而现在,这道光源,在他身边。
“你觉得怎么样?”安以诺讲完了,期待地看着他。
许砚辞回过神,认真看了看那件半成品:“很好看。腰部的设计很特别,但会不会影响活动?”
“不会,我试过了。”安以诺说着,竟然真的拿起那件半成品往身上套——当然只是大概比划一下,“你看,褶皱是活的,不会绷着。”
许砚辞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干什么……”安以诺脸微红。
“没什么。”许砚辞笑了,“就是觉得,你专注设计的样子,特别好看。”
安以诺的脸更红了,小声嘀咕:“花言巧语。”
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泄露了真实心情。
两人一起收拾了餐具,许砚辞端着托盘下楼。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安以诺已经重新站在人台前,咬着珠针,眉头微蹙,完全沉浸回她的世界。
他轻轻带上门。
下楼后,许砚辞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那是一份转型计划书。
从他决定淡出演艺圈开始,就在思考未来的方向。演戏还会继续,但不再作为主业。他想做一些更有创造性、更有掌控力、也更自由的工作——艺术顾问,制片人,或者创立自己的文化品牌。
之前因为要陪安以诺,要等她适应,要处理两人关系的种种不确定性,这个计划一直搁置着。
但现在,好像可以开始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楼上隐约传来安以诺哼歌的声音——她工作时心情好就会哼歌,不成调,但很轻快。
许砚辞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计划书,又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就这样吧。
她在楼上画她的设计图,他在楼下铺他的转型路。
两个人,两件事,互不干扰,却又彼此陪伴。
像两棵并立的树,根在地下交织,枝在风中相触,但都向着自己的天空生长。
许砚辞打开邮箱,开始给几个合作方写邮件。窗外,南丫岛的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阳光正好。
而楼上楼下,两个人都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安静地、坚定地,向前走着。
至于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那些喧嚣的讨论,那些闪光灯和话筒——
不过是阳光下的寻常风景。
而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