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集团的权杖交接,在一种近乎水到渠成的默契中悄然完成。安父安母逐渐退居幕后,安景和与安景轩成为明面上的掌舵者,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安以诺是那个最终、也是唯一的接班人。只是这个“最终”,被安家上下不约而同地往后推移——他们依然希望她能有更多自由自在的时光。
于是,刚刚因为参与家族事务而忙碌了一阵子的安以诺,发现自己的工作日程又神奇地“宽松”了下来。重要的决策会议依然会邀请她,但具体的执行和日常运营,两位哥哥和越来越得力的许砚辞已经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她又回到了那种可以悠闲地画画、健身、陪孩子、偶尔去公司“巡视”一下的状态。
而许砚辞,则依旧在“成长”的快车道上疾驰。这天下午,他又被安景轩一个电话叫到了星辰传媒。
“新一批练习生最终面试,有几个苗子不错,但总觉得差点意思。你来帮忙看看,从演员和市场的角度给点意见。” 安景轩在电话里说得理所当然。
许砚辞不疑有他,到了公司才知道,这所谓的“最终面试”,其实更偏向于一次内部展示和筛选,氛围相对轻松,几位核心高管和资深导师都在场。而舞台上,是六七个经过层层选拔、外貌气质俱佳、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
她们青春洋溢,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表演环节,有人唱歌,有人跳舞,还有人展示了简单的台词功底。平心而论,素质确实不错,各有特色。
然而,问题就出在表演结束后的“交流环节”。安景轩示意许砚辞也说几句,算是“前辈鼓励”。
许砚辞只得起身,走到舞台前方,尽量用专业而温和的语气,对每个女孩的表现做了简短而中肯的点评,指出优点,也委婉提了些建议。他语气平淡,目光专注在她们的表演本身,刻意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接触或言辞。
但即便如此,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成熟稳重的气质,英俊不减当年的容貌,加上如今“星辰传媒高层”、“安家女婿”的光环,对于这些涉世未深、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轻女孩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许砚辞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胆子格外大的女孩,上前半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又甜又脆:“谢谢许老师的指点!我特别特别喜欢您以前演的那部《追光者》,看了好多遍!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得到许老师更详细的指导?” 她说着,还微微歪了歪头,做出崇拜又可爱的表情。
其他几个女孩也不甘示弱,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表达“崇拜”,问一些关于演技、关于行业的问题,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许砚辞的脸,带着少女怀春般的羞涩和试探。她们显然把他当成了可以亲近、甚至可能带来“捷径”的“前辈贵人”。
许砚辞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维持着礼貌但疏离的微笑,语气更加公事公办:“具体的训练安排,公司会有系统的计划。各位好好努力,未来机会很多。” 他想赶紧结束这场面。
偏偏安景轩坐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不仅没解围,还笑着添了把火:“是啊,砚辞经验丰富,你们有什么困惑,现在也可以多问问。”
许砚辞心里暗骂安景轩不靠谱,面上却只能硬撑。他正想着如何脱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练习室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以诺。
她大概是来找安景轩的,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她今天穿了一身简约的米白色套装,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一个小手包,正安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被几个年轻女孩“包围”的许砚辞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许砚辞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慌。虽然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这场面……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立刻走过去解释时,安以诺的举动让他和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安以诺的目光在他和那几个女孩身上流转了一圈,然后,她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几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她竟然一转身,踩着优雅却略显急促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分明带着一股……赌气的意味?
许砚辞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小七……生气了?吃醋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窜过全身,让他瞬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什么练习生,什么面试,什么安景轩,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七!”他脱口而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场合了,拨开面前还在试图说话的女孩,拔腿就朝门口追去。经过安景轩身边时,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丢下一句:“看看你干的好事!”
安景轩看着他仓皇失措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直抖。旁边几位高管和导师也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许砚辞追出练习室,走廊里已经不见安以诺的身影。他心急如焚,一边快步朝电梯方向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但很快被挂断。
这下许砚辞更慌了。他冲到电梯间,正好看见一部电梯下行。他等不及另一部,直接从安全楼梯冲了下去。一直追到公司大堂,才看到安以诺正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去。
“小七!小七你等等!”许砚辞几步冲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气息都有些乱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哥非叫我来看看练习生,那些女孩子我根本不熟,我就是说了几句场面话……”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额角甚至急出了细汗,紧紧盯着安以诺的脸,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安以诺被他拉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仰起脸看着他。阳光透过大堂的玻璃穹顶洒下来,照在她白皙的脸上。许砚辞预想中的怒气或委屈并没有出现,相反,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熟悉的、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光芒,清澈见底,哪有半点生气的影子?
“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她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许砚辞愣住了,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又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负气而走”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他被耍了!
“你……你是故意的?”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心底窜起。看她刚才那副模样,他真是吓得心跳都快停了。结果,这小坏蛋居然是在演戏逗他玩!
“谁让你刚才被一群小姑娘围着,还挺受欢迎的样子。”安以诺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娇嗔,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我看了……有点不太高兴。”
她嘴上说着“不太高兴”,可那神情分明就是“我演得怎么样?吓到你了吧?”
许砚辞看着她这副灵动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模样,刚才的惊吓和慌乱,瞬间转化成了另一种更滚烫、更汹涌的情绪。她居然敢这样捉弄他?看他着急,看他惊慌失措地追出来解释,她却在偷偷乐?
这种被她在意、被她“算计”、又因为她一个笑容就瞬间安抚的感觉,复杂而刺激,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又像一点火星,倏地点燃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某种火焰。
他忽然不想再站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讨论刚才的“误会”或者她的“恶作剧”了。
他眼神一暗,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收紧,另一只手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不由分说地拥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停车场走去。
“哎?砚辞?你干嘛?我开车来的……”安以诺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地问。
“坐我的车。”许砚辞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拉开车门,几乎是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然后自己迅速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汇入港岛午后的车流。许砚辞开得比平时快,但依旧稳健。他没说话,只是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安以诺偷偷看了他几眼,心里那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渐渐变成了些许忐忑和……好奇。他好像……真的被自己惹到了?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更深的、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情绪。
“砚辞……”她试探着开口。
“回家再说。”许砚辞打断她,声音依旧低沉。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驶入浅水湾别墅的车库。许砚辞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俯身直接将安以诺打横抱了起来。
“呀!”安以诺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许砚辞抱着她,径直走进别墅,无视了阿姨惊讶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踢开卧室的门,进去后又用脚将门带上。
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自己随即覆了上来,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身下。他的目光灼灼,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紧紧锁住她的眼眸。
“现在,许太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们来好好算算账。关于你刚才……故意吓我,故意让我着急的事。”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的气息。安以诺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某种被点燃的侵略性,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染上了绯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玩脱了。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她小声辩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
“玩笑?”许砚辞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语气里带着惩罚般的意味,“看着我为你着急,为你慌乱,追着你跑了大半个公司,很好玩,嗯?”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一丝发泄般的力道,攻城略地,不容抗拒。
安以诺起初还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下,很快便在他炽热的攻势下软了下来,化为一池春水。她原本只是想小小地捉弄他一下,看他紧张的样子,享受一下被他如此在乎的感觉。却没想到,直接点燃了他心底的火焰,引来了如此“猛烈”的“报复”。
但……这“报复”,似乎也并不让人讨厌。
许砚辞用行动证明,他之前对那些年轻女孩的避之唯恐不及,并非因为“故作矜持”或“胆小”,而是因为他的所有热情、所有注意力、所有作为男人的侵略性,早已被身边这个“小坏蛋”全部占据,一丝一毫都没有多余的分给旁人。
而她今天的“恶作剧”,恰恰提醒了他,也点燃了他——她是他的,完完全全。而她,也在用她的方式,确认着、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占有。
卧室里,温度急剧升高。窗外,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安景轩后来接到许砚辞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下午的会,不去了。另外,谢了。”
安景轩看着手机,挑眉笑了笑。看来,他这“故意喊小七来”的策略,效果拔群。不仅成功帮妹夫“清理”了潜在的桃花烦恼,好像还……意外地促进了某些夫妻感情?
嗯,深藏功与名。安景轩满意地收起了手机。至于许砚辞下午没能参与的那部分工作?反正以后都是他的,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