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浅水湾别墅的主卧里,阳光透过纱帘,洒下满室慵懒的光斑。安以诺在许砚辞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昨晚在老宅花园闹腾得晚,又陪着父母聊到深夜,最后索性就宿在了老宅。承屿也被阿姨照顾得很好。
许砚辞其实早就醒了,一直侧躺着,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见她睫毛颤动,缓缓睁眼,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醒了?”
“嗯……”安以诺含糊应着,往他怀里又缩了缩,眷恋着这份温暖。
静默了几秒,许砚辞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和好奇:“小七,周婧来香港……是你安排的吧?”
安以诺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睁开眼,对上许砚辞探究的目光,眨了眨眼,也没否认,只是小声“唔”了一下,算是默认。
“我就知道。”许砚辞低笑,手指缠绕着她一缕长发,“那天在办公室,你看小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后来发那条‘祝你幸福’,你就开始琢磨了,对不对?”
安以诺索性也不装了,微微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但思路清晰:“那天之后,我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小哥那个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重情。他和周婧姐的事,虽然具体的不清楚,但那份意难平,我感觉得到。看他明明难受还要强撑,还要用工作、用调侃来掩盖,我……我就想帮他,也帮周婧姐一次。”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通过一些……嗯,家里的关系和娱乐圈的朋友,辗转联系到了周婧姐。毕竟,小哥当时那个状态,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找她问清楚,他只会自己憋着,或者用更离谱的方式发泄,比如天天拉着你喝酒。” 她嗔怪地看了许砚辞一眼。
许砚辞想起那段时间被安景轩“报复性”灌酒的痛苦,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联系上之后,我们聊了聊。一开始她也不愿意多说,但大概……觉得我没什么恶意,又是小哥的妹妹,后来才慢慢告诉我,那个订婚消息确实是假的。” 安以诺眼睛亮了起来,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她说,跟那个富豪确实认识,对方也追得紧,但她根本没答应。放出那个消息,一方面是想看看小哥的反应,另一方面……也像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试探吧。她说,当初那句‘三十五岁没结婚就在一起’的玩笑话,她其实……是当真的。眼看约期到了,小哥这边毫无动静,她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许砚辞听得咋舌:“这么敢?万一小哥真信了,伤心绝望彻底放手了呢?”
“所以我说是破釜沉舟嘛。” 安以诺叹了口气,“周婧姐说,她也怕,但她更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错过。如果小哥真的无动于衷,那她也死心了。本来她计划是自己来香港,想办法‘偶遇’小哥,或者直接找上门去,看天意。但我觉得……” 她狡黠一笑,“这种事,怎么能让女方这么辛苦又没把握地碰运气?何况还是我们家这位别扭得要死的小哥。当然得创造条件,让他主动才行!所以我就力邀她来香港,住进咱家酒店,然后把‘饵’放给小哥。你看,他这不是上钩了,跑得比谁都快?”
她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安景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明显的无奈和探究:“小七,砚辞,醒了吗?醒了就出来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景轩那小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头疼,“还有,什么叫‘安家三公子’和视后?”
安以诺和许砚辞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洗漱换衣服。
餐厅里,早餐已经备好。安景和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杯黑咖啡,眉头微蹙,显然还在纠结昨晚的事情。
安以诺和许砚辞坐下,阿姨端上早餐。
“二哥,早。” 安以诺讨好地笑笑。
“早。” 安景和看她一眼,又看看许砚辞,直奔主题,“现在没别人,说说吧,周婧和景轩,到底什么情况?你昨天说的‘培养’,是什么意思?他还真学了当年那一套?” 他说着,目光扫过许砚辞。
许砚辞低头喝粥,假装自己不存在。
安以诺知道躲不过,喝了口牛奶,清了清嗓子,把周婧如何被安景轩早年发掘、培养、力捧成视后,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那个“三十五岁之约”,以及这次假订婚风波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但重点突出地说了一遍。
安景和听着,表情从疑惑到恍然,再到一种“果然如此”的无语。他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当年他搞出个星辰传媒,签艺人,做项目,我还以为他就是玩票,搞着玩。结果他是在里面给自己……‘培养’对象?先是看中砚辞,考察培养,弄来当妹夫。现在又来个视后,搁这儿等着呢?” 他看向许砚辞,眼神复杂,“你们星辰的企业文化,是不是有点问题?”
许砚辞一口粥差点呛住,连连摆手:“二哥,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那是……被动入局!小哥他那是……嗯,眼光独到!” 他努力找补。
安景和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调侃他,而是对安以诺说:“你现在办事,可真是越来越有安家孩子的风格了。悄无声息,就把事情给办了,还办得挺……关键。” 他语气说不上是赞许还是无奈,“不过,插手你小哥的感情事,小心他秋后算账。”
安以诺吐吐舌头:“我这是帮他,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许砚辞在旁边听着,忽然插了一句,带着点玩笑的语气:“二哥,你看,小哥培养了个影帝当妹夫,现在又和视后……咱们家这娱乐圈含量有点高啊。还差个影后……二哥,你要不要也……嗯?我努努力,看能不能给你也培养一个?” 他最近和安景轩混得多,胆子也肥了,居然敢开安景和的玩笑。
安景和抬眼,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看向许砚辞,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许砚辞后背一凉。
“许砚辞,” 安景和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兄长的威压,“你现在是连我也敢调侃了是吧?跟景轩学了不少啊。”
许砚辞立刻认怂,低头喝粥:“二哥我错了,粥真好喝。”
安以诺在一旁抿嘴偷笑。
就在餐厅里气氛微妙地带着点晨间轻松与“审讯”后的松弛时,别墅前院传来了汽车引擎声,随即是车门开关的声音。
几人抬头望去,透过落地窗,只见安景轩那辆熟悉的跑车停在了门前。
安景轩下了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来,而是绕到副驾驶座,打开了车门。
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先迈了出来,然后是修长的腿,最后,周婧的身影完全出现在晨光中。她今日的装扮与之前订婚新闻里那种明艳逼人不同,简约的米白色套装,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妆容清淡,看起来温婉了许多,但视后的气场依旧在。
更引人注目的是,安景轩下车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周婧的手。周婧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朝着别墅大门走来。安景轩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明亮,步伐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理直气壮”的气势。
餐厅里的三人一时都忘了动作,看着窗外这意外又仿佛在情理之中的一幕。
安景轩走到门前,也没按门铃,直接用钥匙开了门。他牵着周婧走进玄关,换鞋,然后径直朝着餐厅方向走来。
走到餐厅门口,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里面目瞪口呆的三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室内:
“爸妈呢?还没起?陈伯,去请一下先生太太。”
他顿了顿,握紧了周婧的手,抬高了音量,朝着楼梯和别墅内部的方向,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喊道:
“爸——妈——我有事要说!”
周婧站在他身边,脸颊微红,但腰背挺直,目光平静地迎向餐厅里几道含义各异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安景和手里的咖啡勺“叮”一声轻轻碰到了杯壁。
安以诺和许砚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讯息:这下,真的有好戏看了。
而安景轩,则是一副“老子终于把事情搞定了”的、混合着紧张、释然和隐隐得意的表情。
安家的清晨,因为这对手牵手突然归来的“客人”,瞬间变得不同寻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