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大唐异世界
第109章 弹尽难为继,宫闱再起波
永徽十七年的深秋,长安武库的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空弹壳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工部侍郎蹲在地上,手指划过一枚锈蚀的步枪弹,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这是台岛十年前送来的“奔雷枪”配套弹药,如今库存已不足三成,而长安的工匠们仿制了五年,造出的子弹要么炸膛,要么射程不足,根本无法使用。
“陛下,这是最后一批能用的弹药了。”老侍郎跪在太极殿的金砖上,捧着账本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北疆的守军说,若是再没有新弹药,明年开春的突厥袭扰怕是顶不住……”
李治猛地推开御案,奏折散落一地。他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眼前闪过的却是十年前台岛送来的弹药箱——那时的箱子上总印着玄鸟纹,打开时能闻到淡淡的机油味,王朕还特意派来工匠,手把手教士兵们保养枪械。可如今,那些箱子早已空了,而台岛的船,已经三年没在长安的港口停靠过。
“废物!”李治的怒吼在大殿里回荡,“朕养着你们工部上千工匠,连几颗子弹都造不出来?”
老侍郎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息怒!台岛的弹药要用特制机床冲压,那机床的齿轮细得像头发丝,咱们的铁匠炉根本锻不出来……他们送来的图纸上,关键地方都用墨涂了……”
李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当然知道图纸被“做了手脚”。当年王朕杀了武才人后,他就下令让工部拆解台岛的武器仿制,可无论是步枪、火炮还是蒸汽机,核心部件始终造不出来——那些精密的齿轮、坚韧的弹簧、甚至是枪管里的膛线,都像是台岛故意留下的“门槛”,让大唐看得见,摸不着。
“传朕的旨意,”李治的声音冷得像冰,“让王朕把弹药机床的图纸交出来,再派工匠来长安指导。告诉他,这是朕的命令,抗旨者……以谋逆论处!”
传旨的太监是个尖脸无须的中年人,曾在武才人生前得过后恩。他带着二十名禁军,趾高气扬地登上开往台岛的官船,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在长乐王面前摆足架子。可当船抵台岛港口时,迎接他的不是王府的仪仗,而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
“王爷说了,长安来的旨意,他恕不奉陪。”卫兵队长的步枪斜挎在肩上,枪管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公公要是想逛逛台岛,属下可以派人为您引路;若是想宣旨,那就请回吧。”
尖脸太监气得脸色发白:“放肆!咱家是奉陛下旨意而来,王朕难道想抗旨不成?”
卫兵们却只是冷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太监在港口僵立了两个时辰,连王府的大门都没靠近,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登船返航。船行至黄海时,他望着远处台岛方向的烟囱,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寒意——那个长乐王,是真的不怕长安的雷霆之怒。
“反了!反了!”太极殿里,李治将太监带回的“回话”撕得粉碎,“他王朕不过是李家封的异姓王,竟敢如此嚣张!”
旁边的奸臣趁机进言:“陛下,王朕敢如此,无非是仗着台岛有粮有铁,不怕咱们断供。依奴才看,不如关闭所有对台岛开放的港口,断绝他们的丝绸、茶叶和药材供给,逼他低头!”
“不可!”一直沉默的李泰突然开口,他的鬓角已染霜华,声音却依旧沉稳,“台岛的棉花、铁矿、机器都能自给,咱们断的不过是些奢侈品。可长安的棉布、铁器全靠台岛,真要断绝往来,受苦的是百姓啊!”
“皇叔是老糊涂了吗?”李治瞪着他,“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王朕拥兵自重?”
李泰看着这位被权力和猜忌蒙蔽的侄子,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他想起二十年前,王朕在台岛的沙滩上教他们摆弄蒸汽机,那时的李治还会蹲在地上,眼睛亮晶晶地问“这铁疙瘩真能比马跑得快”。可如今,那个少年天子,已经变成了听不进忠言的孤家寡人。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李泰缓缓起身,袍角扫过地上的碎纸,“老臣……请去封地养老。”
李治愣住了,随即冷笑道:“准了!朕倒要看看,离了你们这些‘台岛派’,长安是不是就不转了!”
三日后,李泰带着家眷登上了前往洛阳封地的火车。临行前,他给分封各地的皇子们送去书信,字里行间满是忧虑:“长安已非昔日,台岛亦难回头,望诸侄善待百姓,莫卷入纷争。”
皇子们接到信后,心照不宣地开始行动——李恪之子将家眷从长安接到荆州,李象把妻儿送到山东封地,连最年幼的李炜,都以“养病”为由,让母亲带着弟妹去了江南。短短一个月,长安的皇子府邸空了大半,只剩下些趋炎附势的外戚和奸臣,围着李治歌功颂德。
港口关闭的诏令颁布时,长安的西市果然乱了套。棉布价格一日三涨,铁锅成了抢手货,连作坊里的蒸汽机,都因为缺了台岛送来的零件,停了一半。百姓们聚集在朱雀大街上,哭喊声惊动了皇宫,可李治却躲在后宫,听信奸臣的话,说“这是台岛在故意搅乱民心”。
就这样过了五年。长安的日子在磕磕绊绊中勉强维持,北疆靠着老将军们用刀枪肉搏,总算没让突厥南下;工部仿造的武器虽然粗糙,却也能让士兵们拿着壮胆。李治渐渐觉得,没有台岛,大唐也能活得下去,直到那个叫武云儿的女子,再次走进了他的后宫。
武云儿是武家远房的侄女,父亲早亡,被寄养在长安的舅舅家。她生得妩媚,又极会说话,入宫半年就从才人升为昭仪,连李治批阅奏折时,都要坐在他腿上撒娇。后宫的人都说,这武昭仪,像极了当年那位没来得及封后的武才人。
消息传到台岛时,王朕正在华夏新城的天文台观测星象。王东捧着密报,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星空:“王爷,长安来的消息,这位武昭仪……已经开始替陛下处理奏章了,还提拔了她舅舅做礼部尚书。”
王朕没有回头,望远镜的镜片里,月亮上的环形山清晰得仿佛能踩上去。他想起八年前那个被毒杀的武才人,想起李治在太庙发下的毒誓,想起这五年大唐的动荡,一股深深的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历史就这么难改吗?”他轻声问,像是在问星空,又像是在问自己。
王东在身后沉默着。他知道王爷这些年的挣扎——从送粮救灾到封锁技术,从暗杀皇妃到断绝往来,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可长安的宫墙里,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一切往原来的轨道上拉。
“查清楚她的底细,”王朕放下望远镜,镜片上的月光映在他眼底,“还有武家所有的年轻女子,一个都别漏。”
王东的心头一紧:“王爷,这是第五次了……长安那边怕是会彻底翻脸。”
“翻脸就翻脸。”王朕的声音没有波澜,“我王朕守着这万里海疆,不是为了看李家的江山,再被一个姓武的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半个月后,长安再次陷入血色黄昏。武昭仪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喝茶时,突然七窍流血而亡,太医查来查去,只说是“误食毒花”;而长安城里所有姓武的年轻女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家仆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李治赶到凉亭时,武昭仪的尸体已经冷了。他看着地上那滩发黑的血迹,突然想起八年前武才人的尸体,想起王朕在太庙外冰冷的眼神,想起自己发过的毒誓——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像尖刀一样扎进心里。
“王朕……王朕!”李治的嘶吼撕心裂肺,他一脚踹翻了凉亭的石桌,“朕要杀了你!朕要踏平台岛!”
可当他看向窗外时,看到的却是武库上空盘旋的寒鸦——那里的弹药已经空了,士兵们拿着仿制的步枪,连拉栓都费劲。而台岛的舰队,此刻或许正在太平洋上巡逻,那些冒着黑烟的钢铁巨舰,早已不是大唐的木船能抗衡的。
“陛下,台岛的商船……还在港口外等着交税。”太监怯生生地禀报,“他们说,只要按规矩来,棉布和铁器……随时可以卸货。”
李治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满院飘落的红叶,第一次尝到了“悔”的滋味。他想起王朕当年在长安时说的话:“技术是根,人心是本,丢了根会贫,失了本会乱。”那时他只当是耳旁风,如今才明白,自己丢的何止是技术,更是那个能让大唐站稳脚跟的“根”。
而台岛的王府里,王朕正站在卫星地图前,长安的宫墙在屏幕上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块。他知道,这次暗杀之后,他与李治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可当他看到屏幕上各岛的灯火——永兴岛的矿场还在加班,华夏新城的纺织厂传来机器声,明珠岛的渔民正收网归航,他又觉得,自己做的,或许没有错。
历史或许有惯性,但人,总能在惯性里,走出新的路。哪怕这条路,要踩着荆棘,顶着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