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后,日子慢了下来。苏念棠抱着印着大红喜字的暖水瓶,心里总被这抹红色烘得暖洋洋的。陆老爷子那天的态度,像给这段“地下恋情”盖了枚认可的章,让她踏实了不少。
可她没料到,更正式的“官方认证”会来得这么快。
这天下午,苏念棠正和周秀英拆洗秋收弄脏的被褥,院门外传来苏铁柱和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道沉稳的嗓音格外熟悉,是陆劲洲的外公陆老爷子,同行的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
周秀英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连忙擦手迎出去。苏念棠心跳骤加速,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缝偷偷往外瞧。只见陆老爷子穿了身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少有的郑重;老支书笑呵呵跟在旁边。苏铁柱虽意外,还是很快将两人让进了堂屋。
堂屋里的谈话声隐隐传来,苏念棠屏住呼吸,只听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铁柱,秀英,今天我和老支书过来,是受我孙子劲洲所托,正式向你们家念棠丫头提亲。”
来了!苏念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接着是老支书的声音:“铁柱啊,劲洲这孩子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品、能力都没得说!虽说家里就爷孙俩,但家底清白,劲洲自己也争气。他跟念棠丫头,那是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
后面苏铁柱和周秀英的回应,她听得不真切,只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正紧张得手心冒汗时,堂屋门帘被掀开,周秀英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走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棠棠!陆老爷子来提亲了!”
“你爹还没完全应下,说要问问你的意思。”周秀英看着女儿瞬间绯红的脸,心里已有答案,却仍按规矩问,“你自己咋想的?要是不愿意,爹娘绝不勉强你。”
苏念棠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却清晰:“我……我愿意的。”
得到女儿肯定答复,周秀英立刻眉开眼笑,转身回了堂屋。
没一会儿,堂屋气氛明显热络起来。苏念棠听见陆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既然两个孩子都没意见,这桩婚事咱们今天就定下!按规矩,‘三转一响’少不了!”(注:“三转一响”是70年代顶级彩礼配置,指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
“老爷子,这太贵重了!”是苏铁柱推辞的声音。
“诶,应该的!”陆老爷子语气坚决,“我们家劲洲说了,别人家姑娘有的,念棠丫头必须有,别人没有的,他也尽力置办!自行车他已经托人弄票了,缝纫机和手表也在想办法。这收音机,”他顿了顿,声音带点自豪,“我那儿有个旧的,是劲洲他爹留下的,还能听,先给丫头听着玩!”
苏念棠在屋里听得目瞪口呆——“三转一响”!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陆劲洲竟然真的要给她置办齐?这份心意和决心沉甸甸压在心头,让她感动得鼻尖发酸。她知道,以陆劲洲爷孙俩的情况,置办这些东西要耗费多少人情和积蓄。
堂屋里大人们还在商量过小定的日子和流程,苏念棠已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陆劲洲冷峻的脸,和他默不作声为她谋划未来的样子。
提亲的队伍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周秀英和苏铁柱送客回来,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
“棠棠,”苏铁柱看着女儿,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劲洲和他外公是诚心诚意的。‘三转一响’这话放出来,就是最大的诚意和重视。你以后……要好好的。”
周秀英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起过日子要注意的事,眉眼间全是嫁女的欢喜与不舍。
苏念棠红着脸一一应下,回到自己屋里,看着柜子上的新暖水瓶,又摸了摸手指上藏着的戒指,心里被巨大而实在的幸福填满——提亲了!他们真的要定亲了!不再是月光下的隐秘约定,而是双方家庭认可的正经婚事!
晚上,她进了空间,看着琳琅满目的物资,第一次清晰地觉得,自己也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了,和陆劲洲一起的家。
她激动地在空间里转了好几圈,开始认真规划: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件”陆劲洲负责,那她就准备软装——用空间的布料偷偷做被褥、床单、窗帘;锅碗瓢盆提前囤些好看的样式;粮食也得想办法让空间的细粮有合理出处……
苏念棠越想越有干劲,原来为自己和心爱之人规划未来,是这么充满期待和甜蜜的事。
而此刻,陆劲洲正站在自家院子里,听外公说提亲的经过。当听到苏念棠那句清晰的“我愿意”时,他紧绷了一天的嘴角终于松弛,眼底漾开如水的温柔。
“小子,”陆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欣慰,“好好待人家姑娘。剩下的‘三转’,抓紧时间弄。”
“嗯。”陆劲洲重重点头,目光望向苏家小院的方向,眼神坚定而灼热。
他知道,自己人生的新篇章,即将和那个总能变出美食、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的姑娘一起开启。而他,会用全部力气,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