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一到,年味便悄悄漫进了红旗大队的角角落落。虽物资依旧紧缺,但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扫尘、祭灶,忙碌里裹着藏不住的喜庆。
对苏念棠来说,这个年格外不同。这是她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也是以未婚姑娘身份参与备年的最后一次。周秀英更是铆足了劲,想把年过得丰盛些:既犒劳家人一年辛劳,也为女儿出嫁前多留段热闹回忆。家里日子因苏念棠的“仙缘”和陆劲洲的帮衬宽裕不少,周秀英难得大方拿出攒下的票证和钱,准备多置些年货。苏念棠也摩拳擦掌,想在年货上露一手,让家人过个肥年,顺便“合理”消耗些空间存货。
苏念棠最先盯上的是炸年货——这活儿费油,平时舍不得做,过年却不能少。她跟周秀英商量,用自家豆子换了菜籽油,又“碰巧”在粮囤深处“找着”几斤白面(实则空间补充)。
和面、发面、揉面,她干得有条不紊。除了炸传统的麻花、馓子,还“创新”做了猫耳朵和撒满芝麻的小麻叶,金黄酥脆的吃食刚出锅,香气就飘满了小院。苏建国、苏建军围着灶台转,小侄子狗蛋更是眼巴巴守着,咬一口满嘴流油,直嚷嚷“好吃”。
接着是蒸年糕和馒头。苏念棠悄悄在玉米面里掺了大量空间糯米粉,蒸出的年糕软糯粘牙,满是粮食甜香;蒸馒头时,她不光做了白面馒头,还用蔬菜汁揉了彩色面团,捏出小兔子、小刺猬形状的花馍,把狗蛋欢喜得拍手直跳。周秀英看着女儿变戏法似的弄出这些好吃又好看的吃食,心里又骄傲又感慨,只觉得女儿这“仙缘”真是家里的福气。
腊月二十六这天,陆劲洲来了。他赶着辆借来的驴车,车上装得满满当当:半扇处理干净的野猪肉、两只肥硕的野鸡、一筐冬储白菜萝卜,还有一小袋品相极好的干蘑菇和木耳。
这堆年礼一露面,立刻引来了邻居围观惊叹——半扇野猪肉!这手笔在年关底下,简直是雪中送炭,足够让苏家把年过得体体面面!
“老爷子让送来的,给家里添个菜。”陆劲洲语气依旧平淡,可看向苏念棠的眼神里藏着柔意。他知道苏家在备年,这些东西正是最用得上的。
周秀英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忙招呼苏建国兄弟搬东西。苏念棠看着他被寒风冻红的鼻尖、眉梢沾着的白霜,心里又暖又疼,赶紧倒了碗热水递过去。陆劲洲接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他低头喝水,掩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她红着脸,转身假装整理年货。
趁着周秀英和苏铁柱在屋外跟送陆劲洲来的邻居寒暄,陆劲洲飞快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到苏念棠手里,压低声音:“给你的。”苏念棠捏着布包,只觉沉甸甸、硬邦邦的,偷偷掀开一角,竟看到一对雕花银镯子——样式古朴,花纹细腻,在昏暗堂屋里泛着温润的光。
“这……”她惊讶抬头。
“戴着玩。”陆劲洲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不喜欢就收着。”
苏念棠的心像被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甜。手表是为了实用,可镯子是纯粹的心意——他连女孩子喜欢的这些小物件都记着。“喜欢。”她握紧布包,声音细细的,却格外肯定。陆劲洲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浅浅漾了开来。
陆劲洲送来的年礼,尤其是那半扇野猪肉,直接把苏家年夜饭的规格提了上去。周秀英和苏念棠商量着:一部分做成腊肉、腊肠存着,一部分留到过年吃,红烧、炖汤,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苏念棠把银镯子小心收进“压箱底”的小木箱,和铃铛手链放在一起。看着里面渐渐丰盈的“私藏”,她觉得自己离新生活又近了一步。
年关越来越近,苏家小院的香气也愈发浓郁——炸货的油香、蒸馍的麦香、屋檐下腊肉的咸香,缠缠绕绕,成了最朴实诱人的年味。
苏念棠看着家人满足的笑脸,看着屋里屋外忙碌的喜庆景象,心里满是平静的幸福。这个年,因陆劲洲沉甸甸的年礼和那对悄悄递来的银镯,多了份特殊的甜蜜与期待。
她知道,过了这个年,她就要穿上红嫁衣走向他,走向他们的新生活。而眼前这满院烟火气、满室丰收味,仿佛就是生活给她的、最好的出嫁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