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族弟子,便是这般行事的?”
那声音并不如何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平淡,却如同九天垂落的寒泉,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与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钻入三名黄族巡逻弟子的耳中,更直接作用在他们的神魂深处!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降临!这威压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他们的存在本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从最本质的层面感到了无边的恐惧与渺小!
扑通!扑通!扑通!
三名前一秒还气势汹汹、面露淫邪的黄族弟子,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齐齐脸色惨白,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他们浑身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衣衫,手中的兵器“哐当”掉落在地,连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勇气都没有!那为首的刻薄女弟子更是双眼翻白,几乎要晕厥过去,嘴角甚至流出了不受控制的口水。
慕清寒只觉周身一轻,那原本锁定她的气机与恶意瞬间消散无形。她转头望去,只见黄辰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侧三步之外,青衫微拂,神色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却仿佛蕴含着雷霆风暴前的绝对平静,让人望之心悸。
她心中一定,冰眸中的寒意稍敛,对黄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黄辰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三名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黄族弟子,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漠视蝼蚁般的冰冷。他并未再看他们,仿佛多看一秒都嫌污了眼睛,而是将目光投向悬空屿的方向。
方才他施展威压时,虽然刻意控制,仅限于震慑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但其气息泄露的一丝余波,恐怕已经惊动了悬空屿内的某些存在。尤其是……黄岩。
果然,不过数息功夫,悬空屿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升起,如同受惊的飞鸟,朝着这边急速掠来!为首一道,赫然是金丹初期的黄岩!他身后还跟着赵管事,以及另外两名气息沉稳、修为在金丹中期的黄族执事。
几人速度极快,化作数道淡金色流光,不过几个呼吸便已抵达山峰附近。当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三名巡逻弟子,以及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的黄辰与慕清寒时,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黄岩目光先是惊疑不定地扫过那三名弟子,又落在黄辰身上。当他看清黄辰那虽然略有掩饰、但依稀能辨出几分熟悉轮廓的面容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是……不可能!!”黄岩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百年前的“弃子”,那个被认为早已死在凡尘、尸骨无存的“黄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方才那股令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难道是他发出的?!不,绝不可能!一个被判定为“灵根残缺”的废物,百年时间,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力量?!
赵管事和其他两名执事不明所以,见黄岩如此失态,又见来人只有两个年轻男女(黄辰的外貌经过简单伪装,看起来依旧年轻),而那女子气息不过武师圆满,男子更是气息晦涩难明,似乎没什么特别,心中惊疑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大胆狂徒!竟敢在我黄族悬空屿外行凶,伤我族中弟子!还不速速跪下受缚!”赵管事率先厉声喝道,他并不认识黄辰,只当是某个不知死活的散修挑衅。说话间,他金丹中期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朝着黄辰二人压迫而去,同时示意身后两名执事左右包抄。
另外两名执事会意,身形闪动,一左一右,气机隐隐锁定了黄辰与慕清寒的退路。他们虽觉黄岩反应有些奇怪,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先拿下这胆大包天之徒再说。
面对三名金丹修士(两个中期,一个初期)的威压与合围,慕清寒神色凝重,寒铁剑已然出鞘半寸,冰眸中战意升腾,体内月华内劲与“归墟”剑意蓄势待发。她知道自己绝非对手,但绝不会束手就擒。
黄辰却依旧神色平淡,仿佛没看见那逼人的威压与合围之势。他的目光,越过赵管事等人,依旧落在脸色煞白、眼神惊恐躲闪的黄岩身上。
“黄岩,百年未见,你还是这般……不长进。”黄辰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黄岩浑身剧震,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黄辰!真的是他!他真的回来了!而且,那眼神,那语气……与记忆中那个曾经天赋卓绝、光芒万丈的少主何其相似!不,甚至更加深不可测!
“装神弄鬼!”赵管事见黄辰无视自己,反而直呼黄岩之名,且语气如此不敬,顿时大怒,“不管你是谁,今日定要你付出代价!两位,动手!”
他不再犹豫,与另外两名执事同时出手!赵管事双手结印,一道炽烈的金色火焰掌印轰然拍出,带着焚金融铁的高温,直取黄辰面门!左侧执事祭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剑化游龙,刁钻狠辣地刺向黄辰肋下!右侧执事则挥动一杆缠绕着风雷之气的长枪,枪出如龙,卷起狂暴的罡风与雷电,封锁黄辰的闪避空间!
三名金丹修士联手一击,威力非同小可,方圆数十丈内的灵气都被引动,声势骇人!慕清寒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陷入了能量的泥沼,行动都变得困难。
然而,面对这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寻常金丹后期的攻击,黄辰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他的动作依旧不快,五指缓缓张开,掌心向上。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滔天的气势。
但随着他手掌抬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容万象、演化万法的奇异道韵,自他掌心弥漫开来!那并非单一属性的力量,而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乃至更多难以名状的法则气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在他掌心上方交织、汇聚、演化!
瞬息之间,一个仅有拳头大小、内部却仿佛有无数微缩世界生灭、无数大道符文流转的混沌色光团,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成形!
这光团看似微小,却散发出一股至高无上、统御万道的苍茫气息!赵管事三人轰来的火焰掌印、游龙飞剑、风雷枪芒,在接近这混沌光团三丈范围时,其内蕴含的金属性锋锐、火属性炽烈、风雷属性狂暴等能量与法则,竟然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瞬间变得温顺、紊乱、乃至……自行瓦解!
火焰掌印无声熄灭,飞剑哀鸣偏转,风雷枪芒溃散成混乱的气流!
“这……这是什么功法?!”赵管事三人脸色狂变,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他们感觉到自己与法术、法器之间的神识联系都变得微弱而不稳,仿佛被一股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干扰、压制!
就连一旁惊恐呆立的黄岩,看到那混沌光团,感受到那股统御万道的苍茫气息时,也是如遭雷击,失声尖叫:
“万……万道诀?!这是……万道诀的气息!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完整的万道诀?!”
万道诀!黄族至高无上的镇族功法,传说中能融汇万法、演化万道的无上传承!即便是如今的黄族,能真正入门、得其精髓者也是凤毛麟角!而黄辰,这个当年的“弃子”,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纯正的万道诀气息?!而且其精纯与玄奥程度,似乎……远超他们这些在族中修炼多年的执事!
黄辰掌心的混沌光团缓缓旋转,并未攻出,但那散发出的万道统御之力,已让赵管事三人的攻击土崩瓦解,更让他们心神受慑,体内灵力运转滞涩,几乎难以动弹!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黄辰目光平静地看向赵管事三人,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管事三人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哪里还敢有半分动手的念头?对方不仅实力深不可测,更身怀疑似完整“万道诀”的至高传承!这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甚至,对方的身份……他们不敢深想!
“前……前辈息怒!”赵管事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收起法器,躬身行礼,语气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惶恐,“晚辈有眼无珠,冒犯前辈,罪该万死!请前辈恕罪!”
另外两名执事也连忙收手,躬身赔罪,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黄辰不再理会他们,目光再次落在面无人色的黄岩身上。
“黄岩,告诉我,”黄辰的声音如同万古寒冰,“当年诬陷我‘灵根残缺’,夺我少主之位,将我驱逐出族……除了黄天雄,还有谁参与其中?我母亲的死,又与他有多少干系?”
他每问一句,黄岩的身体就剧烈颤抖一下,脸色就更白一分。在黄辰那蕴含着万道威压的目光逼视下,在当年罪恶被赤裸裸揭开的恐惧下,黄岩的心理防线几乎瞬间崩溃。
“我……我不知道……都是天雄长老……不,是黄天雄他逼我的!他说……说只要我作证,就给我内门弟子的资源和地位……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母亲的死……我……我真的不清楚啊!”黄岩语无伦次,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刚才在迎仙殿前的执事威风?
悬空屿方向,因为之前的能量波动和黄岩等人的离去,已经引起了更多黄族子弟的注意。此刻,有不少人远远望见这边的情形——三名执事躬身赔罪,黄岩瘫软在地哭嚎,而一对陌生男女气定神闲……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黄族子弟都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黄岩执事?他怎么……”
“赵管事他们为何对那两人如此恭敬?那青年是谁?”
“万道诀……我刚才好像听到黄岩执事喊‘万道诀’?”
“难道……是祖宅那边来的大人物?”
窃窃私语声隐隐传来,惊疑、好奇、震撼的情绪在悬空屿外围蔓延。
黄辰看着丑态百出的黄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知道,从黄岩这种小角色口中,恐怕问不出真正的核心秘密。但他此番显露万道诀,震慑众人,目的已然达到。
一是为慕清寒解围,惩戒宵小;二是敲山震虎,告诉黄族某些人——他黄辰,回来了!而且,带着完整的万道诀传承!
“滚。”黄辰收回掌心混沌光团,那恐怖的万道威压也随之消散。
赵管事三人如蒙大赦,连忙扶起几乎瘫软的黄岩,又招呼那三名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巡逻弟子,仓皇朝着悬空屿方向退去,背影狼狈不堪。
黄辰转身,看向慕清寒,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没事吧?”
慕清寒摇了摇头,冰眸中依旧残留着震撼。方才黄辰掌中那混沌光团散发出的统御万道的气息,让她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武道、乃至万法演化的至高景象。她终于明白,黄辰所修之道,远超她的想象。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经此一事,他们的行踪算是彻底暴露了,悬空屿必然震动。
黄辰望向悬空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既然已经‘打招呼’了,那便……正式登门拜访吧。”
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悬空屿的防护大阵,看向了更深处,那与祖宅相连的传送阵方向。
“有些旧账,是时候开始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