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盯着苏绾，眼神冷得像冰。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毒沼翻涌，泥浆炸开，一头浑身长满骨刺的巨兽破水而出。它双眼泛绿，嘴巴裂到耳根，低吼一声，绿光扫过三人。
苏绾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拽入幻境。
系统警报响起：「高维精神入侵！宿主意识已被捕获！」
画面切换——她看见一对夫妇抱着年幼的自己，在一片火海中狂奔。身后有魔气追击，父亲将她用力推出结界，母亲回头大喊：“去救凌寂大人！”下一秒，两人被黑雾吞噬，尸骨无存。
苏绾跪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
原来这具身体的父母，是为救凌寂而死。
她第一次觉得，这场任务有点压不住了。
眼前光影再变，她站在月下寒潭边，浑身湿透，发丝贴着脸颊，嘴唇发白。但她知道，这不是她的视角。
这是凌寂的眼睛。
他正从寒潭里破水而出，剑指她咽喉。她呛水咳嗽，抬眼看他，眼里没有害怕，只有一股倔强。
那一刻，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幻境扭曲，苏绾猛然回头，发现凌寂就站在不远处，黑袍猎猎，剑已出鞘。
他怒视她：“谁准你窥我心魔？”
苏绾摇头：“不是我主动看的……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她指向水面。倒影里不再是落水少女，而是她七窍流血、坠入雷劫的模样。
凌寂瞳孔一缩。
那是他最近反复做的梦。
他梦见她死在天劫下，而他没能救她。
他本不信命，可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让他开始怀疑无情道是否真的无懈可击。
“你看到的……是我的未来。”他声音哑了。
苏绾一步步走近：“你说我是你心魔？可你才是我的劫数。”
凌寂握剑的手紧了紧。
幻境开始崩塌，天空裂开缝隙，四周景象如碎镜般剥落。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剑尖指向虚空，只要一斩，就能切断幻境根源。
可他停住了。
他看着她，问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你怕什么？”
苏绾抬头望着他，像是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说：“怕师尊……不要我。”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直接捅进他心里。
系统沉默三秒，弹出一行字：「宿主，这次……不像演的。」
轰——
幻境彻底破碎。
现实回归。
妖兽尸体化为灰烬，林清羽踉跄站起，脸色苍白。他看了苏绾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
没人回应他。
凌寂目光一直锁在苏绾脸上，半晌，转身就走。
“苏绾，随我回宗门。”
一句话，再无多言。
途中无人说话。
风很大，吹乱了苏绾的发。她走在最后，脚步有些虚浮。
她摸了摸脸，指尖沾了点湿。
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回到寒潭侧殿，凌寂径直走向闭关室，头也不回地说：“三日内，不得打扰。”
门关上了。
苏绾站在门外，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系统嘀咕：「你刚才心跳乱了，比平时快17%。」
她没理。
坐下来，靠着石阶，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那句“怕师尊不要我”。
她本来只想演。
可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分不清真假。
第二天，她照常守在门外。
第三天黄昏，夕阳染红半边天。
殿门终于开了。
凌寂走出来，白袍沾了尘，发丝微乱，眸色深得像看不见底的潭水。
他一眼就找到她。
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苏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