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躲藏
穿过狭窄的一线天，眼前是更陡峭的坡地，长满了湿滑的青苔。胖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指甲缝里全是泥。山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远处隐约传来哨笛声——是宗门的传讯哨，看来真要封山了。
在一次偶然抬头，竟然看到不远处的岩壁上，嵌着几块泛着银光的石头，正是月阴石，下面有个向内凹进去的浅坑，如果不是角度问题他还真发现不了！
胖子眼睛一亮，顾不上累，连滚带爬冲过去。刚躲到月阴石下，就听见头顶传来破空声——是另外几个弟子追来了，正骑着灵鹫在低空盘旋。
“人呢？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
“搜！仔细搜！赵师兄说了，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脚步声在周围响起，有人甚至踩在了他头顶的岩石上。胖子屏住呼吸，死死贴着月阴石。奇异的是，石上的寒气渗入体内，竟真的压下了他身上的气息，连伤口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直到天快黑透，搜山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胖子瘫在地上，望着头顶被树枝分割的夜空！
“想杀小爷…没那么容易。”他咬着牙，从怀里掏出块干饼子，就着雨水咽下去。
夜色渐深，山林里响起狼嚎。胖子裹紧破衣，往更深的暗处挪了挪——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明天太阳升起时，追杀还会继续。但他必须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山林里的血迹，也模糊了胖子留下的踪迹。
他蜷缩在月阴石后，听着远处弟子们收队的吆喝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半分，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直到后半夜，雨势渐歇，林间只剩下虫鸣和偶尔的兽吼。
他心中一动，辨了辨方向——腐叶潭在山阴处，是片终年积着腐叶的死水潭，潭底的沼气混着毒草汁液，形成的瘴气连灵鹫都不敢靠近。
胖子咬咬牙，撕下衣角草草包扎好后背的伤口，借着夜色往山阴处。
越靠近腐叶潭，空气越发腥臭粘稠，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腐败的树叶和泥土的混合气味。胖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颗避瘴丹——这是他早就备下的，能在毒瘴里支撑半个时辰。刚捏碎丹药，一股清新的香气在四周弥漫开来，与周围的腥臭形成鲜明对比。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前方突然传来枝叶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间快速移动。胖子警觉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在那！”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赵师兄！他竟带着两个师弟守在这里！胖子心中一惊，暗骂一声，没想到赵师兄竟然如此狡猾，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胖子脚下不停，猛地冲进潭边的瘴气里。身后的剑气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起一阵刺痛。他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此刻不是停下来检查伤口的时候。他咬紧牙关，继续向前狂奔。
“追！他跑不远！”赵师兄的怒吼穿透瘴气，带着两人追了进来。胖子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越来越近。
瘴气中能见度不足三尺，胖子却借着万毒谱的指引，踩着潭边的乱石快速穿行。腐叶被踩得发出“咕叽”声，像踩在烂肉上。他忽然想起《万毒秘录》下卷里的记载，猛地弯腰抓起一把湿滑的腐叶，反手朝身后撒去。
“嗤——”腐叶落在追来的弟子脸上，瞬间冒出白烟。那弟子惨叫一声，双手捂脸倒在地上，脸上的皮肉竟在快速溃烂——这潭底的腐叶积了百年，早已成了至毒之物。
赵师兄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他的心跳猛地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刹那，胖子的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前方竟然是一处断崖！断崖陡峭如削，深不见底，崖下云雾翻滚，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从下方传来的潺潺水声，让人毛骨悚然。
“没路了！”赵师兄的声音从瘴气中传了出来，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他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从雾气中浮现出来，手中紧握着那把青蛇匕，匕首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幽的寒光，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胖子退到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他看着步步逼近的赵师兄，突然笑了：“谁说没路？”
同时掏出最后一包“千足虫粉”，朝着赵师兄脸上掷去！这粉末遇水汽便会化作无数细小的毒虫，专钻人的口鼻。
赵师兄慌忙挥匕格挡，却被毒虫钻了空子，顿时呛得连连咳嗽，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胖子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断崖！
下坠的风灌满了他的衣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没有慌乱，而是将真气灌注脚底，看准崖壁上突出的一块岩石，猛地踩了上去！
“咔嚓”一声，岩石碎裂，他借势减缓下坠之势，同时摸出腰间的绳索，甩向斜下方一棵从崖缝里长出的歪脖子树。
绳索稳稳缠住树干，胖子借着缓冲荡向另一侧的崖壁——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是他以前采“崖壁龙涎草”时发现的秘密通道。
他刚钻进石缝，就听见头顶传来赵师兄的怒吼：“跳下去追！他跑不了！”
但很快，声音就远了——断崖下的云雾里藏着罡风，没有准备的人根本不敢轻易跳下。
胖子瘫在石缝里，大口喘着气。石缝通向山外的乱葬岗，是万毒谷弟子最忌讳的地方，没人会想到他敢往那走。
他望着石缝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摸了摸怀里的万毒谱，嘴角咧开一个疲惫却得意的笑。
追兵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身后，山林在晨光中苏醒，而他，终于逃出了这片被追杀的地狱。
胖子顺着一条石缝一路向下，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碎石渐渐变成松软的泥土，空气中的腥臭瘴气被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取代。他拨开最后一丛挡路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山谷，谷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不是石缝恰好通向这里，外人绝难发现。谷底淌着条清澈的溪流，溪边开着大片紫色的无名花，几只羽毛斑斓的鸟雀见了人，也只是歪头瞅了瞅，并不惊飞。
“好家伙…这地方藏得够深。”胖子揉了揉发酸的腿，一屁股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溪水冰凉，他掬起一捧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大半。
他沿着溪流往里走，发现谷心有个小水潭，潭边竟长着几株“回魂草”——这种草能续接断裂的经脉，是疗伤圣药，在外面能炒出天价。更奇的是，潭底沉着块墨色的石头，散发着微弱的寒气，竟与《万毒秘录》下卷里记载的“镇毒石”特征完全吻合。
“天助我也！”胖子眼睛发亮。镇毒石能压制剧毒，正好用来炼化万毒鼎。他当即决定，就在这里落脚。
接下来的几日，他先是在潭旁的岩壁上凿出个石室，将万毒谱供奉在石壁凹槽里。白天，他采集草药疗伤，研究万毒谱上的毒物毒虫；夜里，就借着月光温养打磨木杖，青铜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