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祖树庇护的范围,深入荧光森林,环境明显变得更加原始和危险。参天巨木遮天蔽日,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菌类、地衣和某些寄生藤蔓散发着幽幽光芒,将前路映照得光怪陆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但也混杂着腐殖质的味道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
光佑部落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谨慎地前行。石斧带着几名最精锐的战士走在最前面开路,他们熟悉森林的习性,能提前避开一些明显的危险区域,比如散发着恶臭的泥沼、潜伏着毒虫的巨型花丛,或是某些气息格外凶悍的掠食者的领地。
陆尘和苏小婉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大长老则坐镇中央,依靠其丰富的经验和与自然的微弱感应,指引着大致方向。
“这林子里的大家伙,好像比我们部落附近要多得多,也凶得多。”阿木一边用骨刀砍断前方挡路的、带着尖刺的荆棘,一边小声对旁边的阿土说道,语气带着紧张。
阿土沉默地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投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在幽暗中若隐若现的阴影。
苏小婉紧跟在陆尘身边,手腕上的圣痕散发着稳定的微光,这光芒似乎能驱散一些森林中无形的精神压迫,让她感觉好受不少。她不时地看向陆尘,见他神色平静,步伐稳健,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平息。
陆尘确实很平静。他的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近百丈的范围。森林中那些潜伏的、散发着混乱与恶意气息的生物,在他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灯火,清晰可辨。他甚至能大致判断出它们的强弱和威胁程度。
偶尔有一些不开眼的、被队伍生机吸引而来的异化生物试图靠近,还没等石斧等人出手,陆尘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无形的“排斥”力场混合着一丝墓园的死寂气息掠过,那些生物便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呜咽着仓皇逃窜,不敢再靠近分毫。
几次之后,光佑部落的战士们看向陆尘的背影更加敬畏。有这位深不可测的“尊上”在,这危机四伏的旅程,似乎也变得安全了许多。
“按照古老星图和一些残破记录的指引,源初之地应该在这个方向。”休息间隙,大长老摊开一张用某种兽皮鞣制、上面用发光汁液描绘着简易星辰和地形标记的古老地图,对陆尘说道,“但路途遥远,中间需要穿越‘泣血峡谷’和‘枯萎林地’,那些地方……非常危险,即便是部落全盛时期,也很少踏足。”
陆尘看着地图上那两个被用暗红色标记特意圈出的区域,点了点头。危险在意料之中。
就在这时,他扩张到极限的感知边缘,突然捕捉到了几股异常的能量波动!这些波动极其隐晦,与森林本身的混乱能量几乎融为一体,但却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冰冷的秩序感,并且正在从侧后方高速接近!
不是森林里的原生怪物!是冲他们来的!
陆尘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向能量波动的来源方向,同时低喝出声:“警戒!有东西靠近!”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部落战士的耳中。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石斧等人立刻收缩队形,将妇孺护在中间,武器齐刷刷对外。
几乎是陆尘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咻!咻!”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茂密的树冠阴影中疾射而出,轻盈地落在队伍前方十余丈外的一块巨大青苔岩石上。
来者共有五人,皆穿着一身纤尘不染、款式奇特的银白色紧身作战服,线条流畅,隐隐有能量光华在上面流转,与这个世界粗犷原始的风格格格不入。他们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银灰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为首一人身形挺拔,肩膀上镶嵌着一颗微微发光的蓝色晶体,气息最为深沉。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并非这个世界的混乱属性,而是一种经过高度提纯、带着强烈“净化”与“排斥”意味的力量,与苏小婉圣痕中的净化之力有些相似,但却更加霸道、冰冷,缺乏那种生机与温暖。
“能量读数吻合,目标确认。”为首那名面具人,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苏小婉身上,尤其是她手腕那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圣痕上,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他面具下传出,“圣痕携带者,以及……高优先级异常个体。”他的目光随之落在陆尘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凝重。
“你们是什么人?”石斧紧握巨斧,上前一步,厉声质问。这些人的装扮和气息,让他感到极其不适和强烈的威胁。
“吾等乃‘净化者’。”为首者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奉‘源律’之命,清除一切不应存在之‘异常’,维系世界纯净。圣痕,乃不应重现之旧日残响,当予以回收。至于你,”他再次看向陆尘,“你的存在本身,即为巨大的‘异常’,需接受‘净化’审查。”
净化者!回收圣痕?净化异常?
光佑部落的人闻言,又惊又怒。圣痕是他们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希望,这些人竟然要回收?还要净化对他们有恩的尊上?
“放屁!”石斧怒喝一声,“圣痕是先祖的启示,是世界的希望!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言回收?!”
“愚昧的土着。”另一名净化者冷声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被旧日幻影蒙蔽双眼。圣痕只会引来更大的灾难,唯有彻底的‘净化’,才是这个世界的出路。”
“跟他们废话什么?执行命令!”第三名净化者似乎有些不耐,手腕一翻,一柄流淌着炽白色能量光刃的奇特武器出现在手中,指向苏小婉,“交出圣痕携带者,否则,全员……净化!”
随着他的动作,另外四名净化者也同时亮出了武器,或是能量长枪,或是造型奇特的发射器,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锁定了整个光佑部落的队伍,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陆尘将苏小婉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五名净化者。从他们的语言、装备、能量属性来看,他们绝非这个世界的原生种族,更像是某种拥有高度发达文明和特定使命的外来者。他们口中的“源律”、“异常”、“净化”,都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秩序感。
“想要带她走,”陆尘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可以,问过我。”
“冥顽不灵。”为首净化者摇了摇头,似乎失去了耐心,“执行强制净化程序!”
他一声令下,五名净化者同时发动了攻击!四道炽白的能量光束如同闪电般射向陆尘,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角度,而那名手持能量光刃的净化者则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陆尘侧方,光刃直刺他肋下,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这突如其来的联手攻击,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能量强度也远超之前的暗瞳刺客甚至那头撕颅者!石斧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陆尘仿佛早有预料。在那能量光束及体的瞬间,他周身空间微微扭曲,那四道足以洞穿金石的能量光束,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轨迹发生严重偏折,擦着他的身体射入了后方的林木,炸起一片焦糊的痕迹。
与此同时,他看也不看侧方刺来的光刃,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炽白光刃的侧面!
“嗡——!”
一股奇异的震动从指尖传出,那柄由高度凝聚能量构成的光刃,竟然发出一声哀鸣,瞬间黯淡、溃散!那名突袭的净化者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顺着武器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眼中充满了骇然!
轻描淡写间,化解五人联手雷霆一击!
所有净化者的动作都顿住了,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陆尘收回手指,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那名为首者:“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或者说,你们更喜欢用这种方式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