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侯一马当先,以其远超寻常士卒的武勇,在亲兵的拼死掩护下,悍然冲向城墙。就在战马即将越过护城河的瞬间,他猛地从马鞍上跃起,足尖在马头上精准地用力一踩,借力腾空,身形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稳稳地落在了一架刚刚架好的云梯之上!
他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右脚在云梯横木上又是猛地一跺!内力爆发之下,那坚实的木梯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他整个人则借着这股强大的反冲之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竟直接越过了女墙的高度,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通泽县的城墙之上!
城头的守军显然没料到主将会如此悍勇、以这种方式亲自登城,出现了一瞬间的骚动。
陆文侯双脚踏实城墙青砖,目光如电,冰冷地扫过周围那些明显面生、绝非通泽县原有衙役的守军,心中那丝不安终于得到了印证——果然有鬼!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震城墙:“一群乌合之众!受死!”
他手中长枪一抖,挽出碗大的枪花,就要如同虎入羊群般展开屠杀!
一直紧密观察着战场动向的赵家兄弟和郭淮,自然将陆文侯这惊艳又骇人的登城方式看得真切无比!
郭淮脸色瞬间煞白,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惧。陆文侯的凶名和武勇他早有耳闻,此刻亲眼所见,更是肝胆俱颤,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几乎想要逃跑。
而赵天擎,在看到陆文侯跃上城头的那一刻,目光骤然一寒,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他没有任何废话,低吼一声:“弓手退后!我来会他!”
话音未落,他已提起手中那杆沉甸甸的长枪,如同出闸的猛虎,迎着威风凛凛的陆文侯便悍然冲了上去!步伐沉稳,气势惊人!
与此同时,由于陆文侯成功登城吸引了大量注意力和火力,城下的官兵在巡检苏空烈和几名百户的疯狂催促下,也趁机纷纷攀上云梯,嚎叫着跃上城头!城墙上的近身肉搏战瞬间爆发!
赵天瑜见状,毫不慌乱,长剑“呛啷”一声出鞘,向前猛地一挥,声音冷静而果断:“弃弓!拔刀!结阵迎敌!杀!”
“杀!!!” 那三百名由边军老卒组成的“衙役”齐声应喝,声震四野!他们毫不犹豫地扔下长弓,瞬间拔出腰间的制式佩刀,动作整齐划一,眼神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爆发出比攻城士兵更加浓烈、更加冰冷的杀气!那是在真正战场上淬炼出来的、视死如归的悍勇之气!
这股突如其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甚至让一旁刚拔出刀、准备硬着头皮上的郭淮都吓得一个激灵,心中巨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他已无暇多想,看到自己巡检司的士兵也跳了上来,他只得咬咬牙,大吼一声,挥刀向着“自己人”冲杀过去。
城头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的鏖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而此刻,战场的焦点无疑是赵天擎与陆文侯的对决!
陆文侯见一个黑脸汉子竟敢主动迎战自己,狞笑一声,运足内力,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赵天擎的心口!这一枪势大力沉,快如闪电,显然是想一招毙敌,重振声威!
然而——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爆开!
双枪猛烈碰撞,火星四溅!
预想中长枪崩飞、黑脸汉子被一枪穿心的画面并未出现。陆文侯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枪杆上狂猛地反震回来!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都被震得酸麻剧痛,几乎握不住枪杆!他整个人更是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那仅仅身形微晃、便卸去力道的黑脸汉子,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怎么可能?!小小的通泽县,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怪物?!竟然是…二品武者?!”
他飞速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同样悍勇无比、结阵厮杀、将他的精兵打得节节败退的“衙役”,心中寒意更甚。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试图用利益动摇对方,声音急促地说道:“壮士!好武艺!我乃江东陆家之人!今日带杭州府兵前来的,正是家叔、前卫指挥使陆广袁!壮士有如此身手,何必屈居于此,不如入我陆家麾下,我保你荣华富贵,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如何?!”
迎接他的,是赵天擎一声满含讥讽的冰冷冷笑:“陆家?算个屁!”
话音未落,赵天擎动了!他根本不给陆文侯任何喘息和蛊惑的机会,内力灌注枪身,那杆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更加凶猛、更加凌厉的黑色闪电,疾风骤雨般攻向陆文侯!
“当当!嘭——!”
仅仅又过了两招!陆文侯本就手臂酸麻,气血不畅,如何挡得住这蓄力已久的猛攻?第三枪,赵天擎一个巧妙的回马枪式,枪杆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在陆文侯的胸腹之间!
“噗——!” 陆文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是被扔出去的破麻袋,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城墙内侧的垛口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双眼翻白,直接晕死了过去,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陆文侯登城到被击溃,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赵天擎大步上前,如同拎小鸡一般,一只手就将昏死过去的陆文侯提了起来。他运足内力,发出一声如同霹雳般的暴喝,瞬间压过了整个城头的喊杀声:
“贼首陆文侯已被擒拿!尔等还不投降?!”
这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厮杀的人耳边炸响!
刹那间,整个城头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手,愕然抬眼望去
只见那名如同黑塔般的悍勇汉子,一只手高高提着他们那原本不可一世、如今却如同死狗般的总兵大人,傲然屹立在城头!阳光照在他染血的脸庞和盔甲上,宛如战神!
苏空烈正挥刀格开一名老卒的攻击,闻声望去,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片冰凉,涌起无边的骇然和绝望!主将被擒,军心顷刻间就会崩溃!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所有的野心、算计,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然而,就在城头守军士气大振、攻城官兵陷入巨大恐慌和混乱的这一刻——
“轰隆隆隆……” 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了沉闷如雷、却又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烟尘滚滚,如同黄色的沙暴,向着通泽县席卷而来!
那烟尘的最前方,一杆高大的帅旗迎风猎猎作响,旗帜上,一个硕大无比、绣金刺银的“龚”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和力量!
杭州右卫指挥使,龚自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