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工业局的车间里，顾绮梦的白大褂下摆被机床的气流掀起。她正盯着显微镜下的复进簧样本，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摩尔斯电码节奏——那是444系统刚传来的境外武器参数。三个月前码头行动中缴获的蓝鸟组织资料，此刻正转化为她改良枪械的灵感。
“顾工，第三批测试枪的炸膛率降到0.7%了！”年轻技术员举着检测报告冲进来，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
顾绮梦没有抬头，镊子精准夹起0.3毫米的弹簧钢片：“把击针孔直径再缩小0.1毫米，用自行车辐条淬火试试。”她说话时，袖口露出三道浅褐色疤痕——那是上个月调试自动步枪时，被过热枪管烙下的印记。
车间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部长带着几位苏联专家推门而入，翻译的声音带着歉意：“顾工程师，苏方代表想看看我们的最新成果。”
顾绮梦转身时，白大褂口袋里的铁丝发卡滑落在地。她弯腰捡起，指尖拂过焊点——这是用李国强最后一封密信的铁丝制成的，如今成了她最顺手的拆卸工具。
“这就是你们的‘妇女改良方案’？”苏联专家瓦西里扫过桌上的零件，嘴角扯出轻蔑的笑，“用民用钢材制造军用器械，简直是儿戏。”
顾绮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冷意。她示意技术员递来一支54式步枪，枪管上还带着新烧的膛线：“瓦西里同志，您知道边境战士冬天拉栓有多吃力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已徒手拆解枪械，弹簧零件在掌心码成精巧的齿轮组：“我们改良的不是钢材，是结构。”指尖捏住自行车链条改制的复进簧，“您看这个应力缓冲角，能让冻僵的手少用三成力。”
瓦西里的瞳孔微微收缩。当顾绮梦演示完零下三十度的击发测试，他突然用俄语对赵部长说：“这个女人，比你们所有的军工图纸都危险。”
三个月后，顾绮梦在西北戈壁见证了自己参与设计的新型步枪试射。当第一颗子弹穿透三千米外的靶心时，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皮盒——里面装着原主的机械草图，边角处新添了行小字：“给绮梦的第二人生”。
滨海市监狱的探视室里，周雅琴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她盯着顾绮梦胸前的“军工特等功”勋章，突然笑出声：“你以为赢了？蓝鸟在你设计的图纸里......”
“在复进簧的导角参数里留了后门？”顾绮梦打断她，从帆布包里取出个铁皮青蛙玩具，“上周在边境缴获的地雷，触发装置正是这个角度。”她指尖拨动青蛙舌头，金属零件发出咔嗒轻响，“不过很遗憾，你们根据错误图纸制造的引爆器，永远卡不进正确的卡槽。”
周雅琴的脸瞬间煞白。她想起审讯室里，特工展示的那堆扭曲金属——正是蓝鸟组织按她传递的数据制造的零件，每个都差0.1毫米的致命误差。
“你早就知道我在戒指里藏了摄像头。”周雅琴突然盯着顾绮梦的发间，“那根发卡......”
“用你丈夫寄给你的密信铁丝弯的。”顾绮梦摸出发卡，在阳光下转动，“每道弯折对应着摩尔斯电码的‘陷阱’，好玩吗？”
探视时间结束时，顾绮梦留下个牛皮纸袋。周雅琴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张机械图纸——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步枪核心参数，却在关键位置画着只咧开嘴笑的铁皮青蛙。
1970年春，顾绮梦站在工农兵大学的讲台上，粉笔灰落在她新做的的确良衬衫上。台下坐着的不仅有学生，还有特意来旁听的赵部长和苏医生——此刻他们的身份，是“国防科工委特别顾问”。
“今天讲枪械保养。”她敲了敲黑板上的56式半自动步枪分解图，“但更重要的是，每个零件都有自己的‘脾气’。”目光扫过第一排的李建军——三个月前，这孩子从孤儿院偷跑出来，蹲在厂区围墙外看她调试机床。
下课后，李建军红着脸递上块烤白薯：“你...你真的不是坏人。”
顾绮梦接过白薯，热气熏得镜片模糊。她想起原主前世的日记：“建军总有一天会真心实意的叫我妈妈”——可惜原主没等到那天。“记住，”她突然按住男孩的肩膀，“任何想从你这里拿走机密的人，都不会给你烤白薯。”
远处传来火车轰鸣。顾绮梦摸了摸口袋里的调令，下个月她将前往三线建设基地，那里有更复杂的机床等着她校准。春风卷起操场上的传单，她看见自己的照片印在头版，标题是“铁娘子顾绮梦：让每个齿轮都唱国歌”。
在西北的窑洞实验室里，顾绮梦对着煤油灯修改自动步枪设计图。444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红光：“宿主，原主记忆出现异常波动。”
她放下钢笔，任由记忆如潮水涌来——原主临终前攥着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李国强的手正搭在周雅琴肩上，三个继子笑得天真烂漫。而现实中，那照片背面写着“蓝鸟第37号情报员家庭伪装照”。
“系统，原主的愿望里，有没有想过亲手设计一支枪？”她忽然问。
“检测到深层意识：原主曾偷偷在缝纫机图纸上画过步枪草图。”
顾绮梦翻开铁皮盒里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发现了那幅未完成的设计——枪管下方画着朵小花，枪托处刻着“秀兰”二字。她提笔补上缺口，小花旁多了行小字：“这次，枪口永远对准敌人”。
窗外传来集合号声。顾绮梦站起身，白大褂下的军装领口露出半截铁丝发卡——那是用蓝鸟组织最后一封密信折的，此刻正映着窑洞外的星空，像枚等待入膛的子弹。
“系统，准备下一个世界吧。”她将图纸锁进保险柜，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但在那之前，先让我把这个年代的军工刻度，调准0.1毫米——用叛徒的血，当润滑油。”
顾绮梦凭借军工领域的突出贡献，成为首批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女性专家。她设计的“秀兰”系列枪械零件沿用至90年代，而三个继子在孤儿院中因多次偷窃，被送往少年管教所。李国强与周雅琴在1971年被公开审判，叛国罪成立。顾绮梦的事迹被写入地方县志，标题是《每个齿轮都记得眼泪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