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码头的汽笛声在雾中撕裂寂静时，顾绮梦正蹲在女厕所里调整假发。深褐色卷发垂落肩头，遮住半张敷着脂粉的脸——这是444系统根据周雅琴近期照片模拟的妆容，连耳垂下方那颗假痣都分毫不差。
“宿主，李国强已进入码头仓库，携带物品检测出图纸反射的荧光反应。”444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蜗内震动，“周雅琴两分钟前从贵宾通道进入，手提箱内有武器信号。”
顾绮梦对着斑驳的镜子勾起唇角，指尖抚过藏在袖口的手术刀。这把从医务室顺来的利器，此刻正贴着她的脉搏跳动，刀柄上刻着原主笔记本里的机械图纸纹路——算是给叛徒夫妇的临别赠礼。真是期待用这把刀，一刀一刀让两人清醒的感受身上精肉的减少了。
仓库铁门的锈蚀声传来时，她恰好掀开帘子。周雅琴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猩红指甲正划过李国强递来的图纸：“亲爱的，这次的数据......”
“改良后的复进簧承重极限提升30%。”顾绮梦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惊得两人同时转身。她缓步走近，假发在风里扬起弧度，“不过周女士应该知道，金属疲劳测试时，每0.1毫米的误差都会导致......”
周雅琴的瞳孔骤缩。她认出了这个在报纸上见过的“军工新星”，更认出对方手中晃动的，正是李国强今早寄出的密信残页——边缘还带着没烧干净的蓝鸟组织暗号。
“你......”李国强的手摸向腰间配枪，却发现枪套早已空无一物。顾绮梦晃了晃掌心的五四式手枪，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别紧张，这是借赵部长的。”她微笑着逼近，枪口精准锁定周雅琴眉心，“不过更该紧张的是你们——码头外的探照灯，是不是比平时亮了些？”
周雅琴突然甩动手提箱。金属撞击声里，顾绮梦侧身避开飞来的微型冲锋枪，手术刀顺势划破对方手腕。鲜血溅在图纸上，将她刻意标注的错误参数染成诡异的红色。
“聪明的女人。”周雅琴咬牙后退，按住流血的手腕，“但你以为改了数据就能骗过我们？蓝鸟的工程师早就......”
话未说完，仓库顶棚传来玻璃碎裂声。赵部长带着一队士兵破窗而入，探照灯强光下，李国强惊恐的脸被照得惨白。他终于看清顾绮梦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半分温度。
“李国强，你涉嫌叛国罪，现在正式逮捕。”赵部长的声音像重锤落下。士兵上前按住试图逃跑的两人时，顾绮梦蹲下身，从周雅琴的高跟鞋里抽出微型胶卷——果不其然，是她故意泄露的错误数据。
“周女士，你戴的翡翠戒指很漂亮。”她指尖捏住对方无名指，在周雅琴的惊呼声中猛地扭转，嵌着摄像头的戒面应声而落，“不过下次潜伏，记得别用美国产的窃听器——频率和我们的反监听设备太合了。”
码头渐渐被晨光染亮。顾绮梦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被押上警车的两人。李国强突然回头，目光落在她胸前晃动的铁丝发卡上——那是用他寄给周雅琴的密信铁丝弯的，此刻正折射着初升太阳的光，像根扎进他心脏的细针。
庆功会的礼堂里，顾绮梦的列宁装笔挺得像一杆枪。当街道办的王主任领着两个穿制服的人进来时，她恰好说到“人心需要校准”，镜片后的视线扫过三个继子——老大李建军正把军用巧克力往老二口袋里塞，老三躲在柱子后用弹弓瞄准吊灯。
“李建军、李建国、李建民，从今天起......”顾绮梦故意停顿，看着三张瞬间煞白的脸，“将被送往市立孤儿院。”她走下主席台，指尖划过老大僵硬的肩膀，“别担心，那里的阿姨会教你们——”压低声音，“如何做个正常人。”
李建军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恐惧。他想起三天前在仓库，顾绮梦蹲在母亲身边的样子——明明在笑，手里却把玩着染血的手术刀，刀刃反射的光在她镜片上碎成千万个光点，像无数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散会后，苏医生突然拦住她。这次他没穿白大褂，笔挺的军装领口下，勋章的光芒与赵部长如出一辙：“顾同志，北京来的调令里，有个附加任务。”他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盖着“总参谋部保密局”的红章，“关于‘蓝鸟’组织在国内的残余势力，可能需要你......”
“需要我用机械图纸当诱饵？”顾绮梦接过纸袋，指尖触到里面一叠照片，最上面的是周雅琴在审讯室的特写，她左手无名指少了半截——正是被顾绮梦扭戒指时掰断的，“放心，每个零件都有‘命门’，包括人心。”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过厂区公告栏时，新贴的寻人启事被晚风吹得哗哗响，周雅琴的照片上盖着“已逮捕”的红戳。顾绮梦摸出发间的铁丝发卡，那是用李国强密信的铁丝弯的，此刻正映着晚霞，像根即将熔断的保险丝。
“系统，任务完成度？”她轻声问。
“原主命运修正100%，社会贡献值超额完成，负面情绪值清零。”444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烁，“是否开启下一个世界？”
顾绮梦看着调令上的“兵器工业局”，想起原主笔记本里未完成的自动步枪设计图。她勾了勾唇角，指尖划过纸袋上的保密章：“不急，先让我看看，这个年代的军工体系，还有多少‘需要校准’的地方。”
晚风卷起地上的传单，露出背面周雅琴的字迹：“新型步枪数据已获取”。顾绮梦踩住传单，鞋跟碾碎了“获取”二字——她知道，真正的陷阱，从来不在图纸上，而在每个以为自己掌控全局的背叛者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