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四壁点着长明灯,中央摆着个精铁打造的笼子。笼子不过丈余见方,顶部垂着九条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个精巧的金环。最诡异的是笼子底部铺着的不是稻草,而是一层晶莹剔透的琉璃,琉璃下流动着某种淡蓝色液体。
喜欢吗?顾绮梦松开手,欣赏着沈砚之瞬间惨白的脸色,这琉璃是用终南山的雷火石熔制的,下面的水加了特殊药材。她突然贴近,红唇几乎碰到他耳垂,每天子时,水位会涨高三寸,刚好漫过脚踝。
沈砚之猛地后退,后背撞上石壁。这不是普通的水牢!上一世他用来折磨顾绮梦的地牢只是阴暗潮湿,而这间石室处处透着精心设计的残忍。他忽然注意到笼子四角各有一个铜管,正缓缓喷出淡淡白雾。
放心,不是毒烟。顾绮梦似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鎏金护甲轻敲铜管,这是太医院特制的药雾,能让你保持清醒——她拖长声调,特别清醒。
殿外雨声渐急,石室内却异常安静。沈砚之突然扑向台阶,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凤仪卫按住肩膀。挣扎间,他官服撕裂,露出肩胛处一道陈年箭疤——倒是和上一世顾绮梦在地牢用簪子刺的伤痕吻合。
啊,这个疤还在。顾绮梦冰凉的手指抚上那道伤痕,声音突然温柔得可怕,沈大人知道吗?本宫在地牢那十年,每天都在研究人体经络。她指尖顺着脊椎滑下,比如这里,用三寸银针扎进去,能让人痛不欲生却不会昏厥。
沈砚之浑身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愤怒。他重生归来本该是执棋者,为何反倒落入她的陷阱?他猛地抬头: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朝中还有我的人,终南山...
终南山的雷火矿今晨已经塌方。顾绮梦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沾血的帕子,你安插在矿上的死士,这是最后一个人的血。她将帕子扔进铁笼,正好落在琉璃中央,至于朝中你的人...周明礼今早已经在通明殿认罪了。
沈砚之如遭雷击。周明礼是他最隐秘的棋子,连上一世都未曾暴露!他死死盯着顾绮梦,突然发现她腰间玉佩刻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他前世与西戎联络时用的密文,意为。
你...也是重生者?他声音嘶哑。
顾绮梦突然大笑,笑声在石室内回荡。她伸手摘下金凤步摇,乌发如瀑泻下:沈大人终于想明白了?她凑近铁笼,发丝扫过精铁栏杆,不过你猜错了一点——她红唇微启,我不是重生,是预知。
她转身走向墙壁,按下某块砖石。墙面突然翻转,露出后面整整齐齐的刑架。各式精巧器具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从细如牛毛的金针到雕刻着繁复纹路的烙铁,无一不是精品。
这些是本宫监国三个月来,命尚方监特制的。顾绮梦抚过一排玉制工具,像在欣赏艺术品,每件都刻着《女诫》里的话——她突然抽出一根细长的玉簪,比如这根清闲贞静,正好能刺入指甲缝。
沈砚之胃部绞痛。他认得这些工具!上一世他登基后,曾命人打造类似的东西对付政敌。而现在,这些器具将用在他自己身上。
为什么?他嘶声问,既然预知一切,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顾绮梦正在调试一个精巧的机关,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沈砚之从未见过的情绪:死太容易了。沈大人上一世不是说过吗?活着才是真正的折磨她突然展颜一笑,本宫只是想让沈大人亲自体验一下,这句话的精妙之处。
她拍了拍手,两名凤仪卫上前架起沈砚之。他被拖向铁笼时,突然注意到笼底琉璃下的液体开始微微发光——那是掺了荧光粉的药水!这意味着即使黑夜中,他也无法躲避监视。
每日辰时会有太医来诊脉,确保沈大人身体健康。顾绮梦站在笼外,看着他被锁链扣住手腕,午时送膳,都是御厨特制的药膳。她突然压低声音,至于子时...那是本宫亲自来访的时间。
沈砚之被按坐在琉璃地面上,寒意立刻透过单薄的中衣刺入骨髓。锁链长度经过精确计算,让他既不能站直也不能躺平。最恶毒的是脚踝处的金环内衬了软毛——既不会磨破皮肤,又能确保他每时每刻都感受到束缚。
对了,沈大人可能会好奇这药水的功效。顾绮梦临走前回头,火光在她侧脸投下诡谲阴影,它能让你对疼痛...格外敏感。
沉重的铁门关闭后,石室内只剩下长明灯轻微的爆裂声。沈砚之试着挣扎,发现锁链纹丝不动。他低头看琉璃下的药水,发现水位确实在缓慢上升,已经漫过了他的足底。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机括声。一块砖石移开,露出个小孔。顾绮梦的声音从孔洞中飘下来,带着几分愉悦:忘了告诉沈大人,这石室正上方是通明殿的偏厅。明日本宫要在此接见西戎使臣——她轻笑,想必沈大人能听到觐见时的鼓乐声?
沈砚之咬破了下唇。这是心理折磨!让他听着朝堂议事,自己却沦为阶下囚。更可怕的是,顾绮梦连这点细节都算计到了——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让被囚的顾绮梦听着他登基大典的礼乐声。
水位渐渐升至脚踝,刺骨的寒意中带着某种灼烧感。沈砚之突然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掺了薄荷与辣椒的药液!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肌肉痉挛,却因为锁链的限制无法蜷缩。
就在他痛得眼前发黑时,墙壁上的铜管突然喷出更多白雾。沈砚之吸入后,神志立刻清明起来,痛感也随之放大数倍。他终于明白顾绮梦说的保持清醒是什么意思——这药雾能阻止人体自我保护性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