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名警察措手不及。年长警察下意识后退半步,手电筒的光束在顾绮梦惨白的脸上剧烈晃动。年轻警察则一个箭步上前,却在碰到她肩膀的瞬间被她冰凉的手温惊得缩回手。
癫痫发作!快叫救护车!顾绮梦听到年轻警察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因紧张而变调。
她故意让身体剧烈抽搐,后脑勺地撞在橡木酒架上。一瓶1982年的拉菲应声而落,暗红色的酒液在她浅色制服上晕开,与假血混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色。这个角度计算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真的伤到自己,又能制造足够的混乱。
按住她舌头!别让她咬伤自己!年长警察手忙脚乱地解下皮带往她嘴里塞。
顾绮梦趁机将眼镜甩到酒架底部,镜片在落地前已经自动启动自毁程序,细微的电流声中,内部芯片熔成一团废铁。她继续表演着痉挛,直到听见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
当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地下室时,顾绮梦已经地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冰凉的电极贴在胸口,护士焦急地喊着血压70\/40,以及警察们如释重负的交谈声。
可能是突发性脑溢血...
先送医院吧,这年纪的保洁员...
队长说周家的监控系统突然故障...
担架轮子碾过碎石路的声音规律而催眠。雨滴打在救护车顶棚上,像某种原始的鼓点。顾绮梦在脑海中唤出系统界面:
「干扰器已启动,监控录像覆盖完成。」
「季沉安全撤离概率:92%」
「预计警察搜查时长:43分钟」
她在心里默数到120,然后让眼皮轻轻颤动,模仿刚刚恢复意识的病人。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护士的注意。
阿姨?能听见我说话吗?护士凑近她耳边,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您叫什么名字?
顾绮梦的瞳孔缓慢聚焦,嘴唇颤抖着吐出钟点工的资料:张...张玉芬...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
救护车一个急转弯,挂在输液架上的病历本哗啦作响。顾绮梦趁机观察车内环境——除了司机和护士,只有那名年轻警察跟车。他的制服肩章上沾着红酒渍,正用手机偷偷拍她的,八成是想留作证据。
系统,扫描警察手机。
「设备型号:华为mate40 pro」
「已连接警局内网,正在上传现场照片」
「拦截成功率:87%」
顾绮梦在脑海中下达指令,同时让右手做出无意识的抓握动作。护士连忙按住她:别乱动,还在输液!
救护车驶入医院急诊通道时,顾绮梦听到护士惊讶地了一声——她手背上的老年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这是快穿局纳米易容剂的时效将尽的征兆。
快!推抢救室!护士掀开她的眼皮检查瞳孔,动作突然一顿,等等,这眼睛...
顾绮梦知道不能再拖了。她猛地咳嗽起来,藏在臼齿的第二颗血囊破裂,更多的从嘴角涌出。这个骇人的景象成功转移了医护人员的注意力。
当担架床冲进抢救室时,她趁机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趁着医护人员准备急救设备的空档,她一个翻身滚到床下,闪电般钻进了隔壁ct室的设备间。
病人跑了!
怎么可能?她刚才还...
封锁急诊部!
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在走廊回荡。顾绮梦蜷缩在ct机背后的狭小空间里,迅速脱下沾满的制服外套,露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病号服。她从设备柜里摸出一瓶医用酒精,倒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
刺鼻的烟雾立刻触发了火警系统。喷淋装置启动的瞬间,顾绮梦混在慌乱的人群中冲出了急诊部。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拐进医院后巷的垃圾处理区。
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阴影处,车灯闪了两下。季沉戴着全盔靠在墙边,黑色皮衣上雨水淋漓。他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头盔和干燥的毛巾。
顾绮梦接过毛巾擦拭头发时,发现季沉右手绷带又渗出了血。她皱眉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巷口路灯检查伤口——缝合线崩开了两针,皮肉微微外翻。
文件呢?她压低声音问道,同时用毛巾一角按住他的伤口。
季沉拍了拍摩托车座椅下的暗格:安全。秦修已经扫描上传了。他的目光落在顾绮梦泛红的手腕上——那是警察抓握留下的痕迹,你怎么样?
顾绮梦没有回答。她突然凑近季沉,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头盔面罩。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季沉呼吸一滞,但他很快发现顾绮梦是在看他身后某个点。
三点钟方向,银色大众。她轻声说,跟了我们两条街。
季沉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假装帮她系头盔带子:警察?
不,车牌是周氏集团的公务车。顾绮梦的指尖在他颈动脉处轻轻一按,感受到脉搏瞬间加速,看来周永昌已经发现保险柜被动了。
季沉发动引擎,V型双缸发动机的轰鸣在雨夜中格外刺耳。他等顾绮梦环住自己的腰,才压低声音说:抱紧,要甩掉尾巴了。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蹿出小巷,雨水在轮胎两侧溅起半米高的水幕。顾绮梦紧贴季沉的后背,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灼热的体温。后视镜里,那辆银色大众果然急转跟上,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惨白的光轨。
坐稳。季沉突然拐进一条单行道,逆行冲上人行天桥。摩托车前轮离地的瞬间,顾绮梦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那辆大众被突然出现的垃圾车挡住了去路。
他们在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穿梭了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一家24小时洗衣店前。季沉摘下头盔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安全了。他熄火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肾上腺素的作用尚未消退。
顾绮梦从后座跳下来,帆布鞋踩进积水坑里。她环顾四周——这是一条典型的城中村街道,廉价大排档的油烟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与三个街区外的豪华别墅形成鲜明对比。